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今年的气候极为不顺,春旱席卷了整个沂州府造成粮食大减产,夏天时终于盼来场雨却又将郯城县差点变成河泽,其后人们都盼着以后能顺顺当当的结果秋天一场冰雹又砸坏了许多庄稼。
欲哭无泪的农民在先前的折腾中已有不少人耗尽家财,一时间外出逃荒者络绎不绝,就整个沂州府来说,只有王子安治下地区因为他的带队抗灾与各村镇成立了互助小组稍稍好些,其余地方盗贼四起,抗粮抗税之事时有发生,为此各县告急文书频发,把个巡抚孙宝琦弄得是焦头烂额,在上书请求免除地方皇粮后严令沂州府巡防营弹压各处民变。
民变不会因为被弹压而减少,相反在受到镇压后遭到反弹的可能性更大,知府李玉楷对这种事情知之甚详但又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一味粗暴要求王子安进行镇压,这事儿他可不会干,自个手下兵丁来源全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把他们得罪光了以后谁还来给自己卖命,可不打又不行,最后不得已把郭爬子那几伙人请出来演了几次戏,他们现在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几百斤粮食就能让人演上几个来回。
经过几次配合王子安借口民怨太大,若是再行镇压自个手下就该哗变为由坚决不再出动,李玉楷知道此事怪不得他也不再逼迫,加上省城下拨的救灾银和粮食都已到达,便又支使着他一块儿去救治灾民—本来巡防营没这项义务,各级官员对此也没有使用军队救灾的习惯,但看着王子安整天上蹿下跳的救灾捞了不少好名声,这位李大人也坐不住了,可手下可用之人实在不多便叫着他一起去,他是知道现在官员的德行,多少捐出来的官这会儿就盯着救灾款好捞回成本,真让他们来干估摸着第二天全沂州府的百姓都得反。
……
裹了裹身上大衣,王子安使劲朝手心哈了口气,这大冷天骑马真不是人受的,不过想想外出逃难的人群他便又知足起来,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熬不过这个冬天死去。
能做的自己都做了,以前储备下的粮食大部分都已下发仅留少量作应急之用,新开不少厂矿聘请大量壮劳力对其进行以工代赈,与李玉楷商量着趁机兴修水利工程,疏通河道,只是大冷天土地冻得比较实,工程进度缓慢,此举给人带来活命粮食的同时也安置不少的劳力防止其闹事儿。
这些事情给他带来了大量赞誉,只是手中钱银缩水不少,幸亏建起的厂矿短时间内便可见到效益,要不他还真打算再把老本行给拾起来—打土豪分粮食,爷们自个都要过不下去了还守着清规戒律干甚,自打招安后除却开始剿革命党时顺路灭过几家地主,往后他还真没打过对方的主意,现在这堆大户不分好坏大小也都在李玉楷严令下拿出自家或义仓中的粮食分发下去,节省节省也能活不少人的命。
今天带人在外面跑是接了李玉楷的令前去与他汇合,送信人说是李大人陪着日照教会医院的洋医生下乡给人看病,这洋医生早就听闻巡防营王大人会西医能给人开刀做手术,因此想见他一面。
听到这话时王子安心里没骂死这洋和尚,感情想见我一面不能到府城么,要知道爷的时间可是宝贵的,这上下几千号人吃喝拉撒全压自个头上,有点空闲还得往治下乡镇跑腿救灾,跟你见面的功夫说不得能活好几人的命呢,可惜李玉楷平日净装清高一碰上洋人就歇菜,啥节操一类的玩意儿全都给扔到一边,直言一定要到,不过这也是这时代满清官员的通病。
说起教会医院沂州府城里就有,王子安也见过几个洋和尚,还跟他们有些合作关系,手下的医护兵在其中受过不少培训,代价则是教会医院的医生外出时对其进行保护,可这年头来中国的洋人好的坏的都有,总体来说除了那堆传教士之中的医生余者还是坏的居多,就算是传教士时不时也整出个教案刺激下国人的神经,沂州府因为传教士包庇流氓信教者出的事也有好几起,他实在不想跟这群泥沙俱全的人多打交道。
一路行来有不少外出逃荒者看这伙人疾驰而过便跪在路边请求能否赏下几个活命钱,全然没了平日里见到军爷就落荒而逃的胆小心思,只是看多了也就麻木,王子安对此并未停留打马而过,心里却想着是不是把以前缴获的烟土拿出来换钱用,日照那边洋行不少,想来能买到不少粮食。
这批烟土是他在干响马的时候灭同行打大户弄到的,后来买枪钱不凑手曾用过一点,其朔坷铮间或有人拿出来晒晒防止发霉,这东西害人太惨,他王子安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想让其从自己手中流出,三妻四妾没人骂,卖这东西绝对有人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真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再打这玩意儿主意吧。
因着这段时间的高调表现,说他收买人心示好民众图谋不轨的传言已是传到孙宝琦的耳朵里,孙大人顾及他是宫保门下也还有点才干便只发了个警告,让其稍稍收敛一下,但在救灾过程中表现出的施政能力却引起李玉楷极大兴趣,屡次劝说他弃武从文。
可这能答应么,不说之后民国时期有枪就是草头王,但说现在因为军制改革缘故造成武职将领品级明显高于文职官员的混乱情况,就一管几十号人的新军排长都是正六品,县太爷这治下几十万人口的官却是正七品,按理说团处级么,标统跟县令一个级别还差不多,要不是因着刚招安不可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