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招招手,像是迎接归来的英雄一般彼此招呼着都涌到了小区的门口。
这样的阵仗,就算是上个月老爷子们获得了本区老年人象棋大赛团体组亚军,都没有享受过。
路俏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大妈们团团围住了,她们也不再去在乎那一辆造型别致的车子,只是直勾勾地都看着路俏,眼睛围着她上上下下的打转,从个头到头发,从脸到手,再看看腰,再看看肩膀,有没有胖,有没有瘦,有没有吃不好,有没有在南方热的就多起了几个痘子?
虽然拿手敲打了路俏几下,还是发出了那么硬邦邦的声音,可是毕竟人在面前了,这邦邦声里,也带了几分难言的心安。
路俏笑眯眯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衣食住行都说了,就连自己喝水的频率都交代出来了,一点都没觉得厌烦。
毕竟这些老太太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孤身在外,自然是要让这些长辈们不放心的。
什么?她不是孤身一个人,旁边还带了好几个人呢?那些人都不靠谱,还不如让小路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呢。大妈们如是想,更觉得出去还要随身携带大件儿行李,还是惹事为主的那种,小路真是辛苦了。
却不知道一路上,惹事担当就是路俏自己。
除了路俏剩下的人里面,也就只有方来来与姚圈圈能够受到一些关注了,当然,姚全全已经改名叫做公输钱钱了,不过只在大妈那里,他石头改姓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大妈们总是叫他“小全全”。
“小全全啊,我们最近出了新舞,今天晚上你就跟我们一块去学吧!这些天都没练是吧?乐感降低了,那舞姿可就不好看了,你得赶紧学习努力进步知道么?”
刚刚还觉着自己在别人心中是有一点点地位的公输全全在听完了大妈的要求之后,只觉得心上一阵发凉。
难道除了跳舞我就没有别的价值了吗?
好在,虽然如此心塞,他还是上算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当然,他是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已好久没有尽情舞动,也确实有一点点想念广场舞了呢!
至于方来来,他又不傻,在大妈们围上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冲回了车里,佯装自己在搬行李--跳广场舞其实并不讨厌,不过方来来自认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不肯跟那个娘兮兮的家伙一起再陪着大妈们当吉祥物了呢。
与那些大妈们的热情相比,大爷们的态度就显得极为冷淡,因为到现在为止,哪怕旁边的大妈们都吵的沸反盈天了,那些老爷子们依然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那么严严实实地暖亭子里面,他们这几十号人正挤在里头,围观这一场棋局。
大妈们簇拥着路俏回家,他们听不见;大妈们叽叽喳喳地分着路俏的手信,他们听不见;大妈们祝福了路俏,说晚饭的时候给她送好吃的来,这群大爷们依然听不见。
棋局之上风云变幻,局势诡谲,他们又怎么会为了些许外物之事,而影响了自己对棋局的观察呢!
直到陈大妈站在暖亭在外面喊她们家老刑,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答应,这群大妈们就真的开始急了。
这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这些老头子们一个都不肯出来,是什么意思呀?
陈大妈挤进暖亭里要揪出他们家那个正在下棋的老邢,却直接被一群老爷子给赶了出来。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小区里的大妈们作风彪悍那是远近闻名的,平日里别说被人赶出来,有人催着吃饭那其余的都会自觉撤退,今天这真是意外情况了。
她那个虽然一向别人冷得要命但是心里总是烫人的老伴儿,今天听见她的声音居然都没有抬头看她光盯着棋盘,好像那棋盘能为他生儿育女、炒菜做饭、顺便一块白头偕老一样
“我还就不信了。”
陈大妈怒而欲掀暖亭,却发现暖亭上面的防风塑料布被钉得结结实实,旁边还有阿姨赶紧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说:“你忘了你们家老刑做这个暖亭的时候还让锤子砸到手指头了。要生气就生气要吵架就吵架,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拿东西撒气儿呢!”
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了这样的情况干脆就回家,她们已经果断决定用饭盒装点饭来给他们老伴儿放门口就得了,管他们吃的时候是不是想讨饭的呢,哼!
“爱吃吃不吃拉倒”也有急性子的大妈扭头就走,决定先吃她们自己的,那些棋痴子饿了就吃棋子好了。
一向行动力惊人的大妈们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个高挑的阿姨在踱步着呢。
穿着亚麻长裙,在外面披着大红色的羊毛披肩,手上拎着一个饭盒,这个阿姨绕着暖亭忧心忡忡地走,一圈又一圈,若有人分出精神去看,八成都能看晕了。
路俏知道,这个阿姨,就是里面一个看下棋的老爷子家的。
说是阿姨其实年纪也在七十岁上下,只不过是保养的好,看起来像是个四十岁岁的中年妇人罢了。
这位阿姨平时与路俏也能说是颇有交集,只不过她是做翻译出身,平时在外面说话温和腼腆,还带着那么一点文绉绉的劲头,与热情的陈大妈她们相比就不那么有存在感了。
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
都城的天还凉的很,阿姨裹了一下披肩,又看了看那个被挤得满满当当地暖亭子,叹了一口气。
那叹出的气,瞬间变成了白雾,彰显着现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