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在白雾中漂浮,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触手所及全是飘忽的雾气。
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骤然落下的冰雹。
她有些贪恋这种宁静,不由闭上眼感受。嘴边的那抹淡笑随着雾气渐渐更浓更广而变得疑惑。
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有些疑惑的睁开眼,没有.....气味?
连风的气味都没有,也没有和她在一起是总是充沛的水汽。
...
猛然睁开眼来,眼前立刻换了一幅景象。竹子,四处都是竹子,竹墙竹地板竹篮子就连床也是竹子做成的,上面铺着竹席,竹席上铺着软背,温暖了百里醉的身体。
“醒了?”
百里醉看向身侧,见到黑衣少女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见她看过去眼睛弯了起来,永远迷茫的带着天真的眼睛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她探手摸上百里醉的额头,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就像是做了无数遍一样,那么自然的亲昵。
有些粗糙的带着冰凉的手覆在额头,熟悉的感觉使得百里醉一阵恍惚,眼神罕见的飘忽起来。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很弱小的女孩子,手掌小得连粗一点的树枝都握不住,在阴森黑暗的山林间总是想要哭出来又不敢苦出来引来野兽而含着一包泪委屈的看着莫。
现在想起来,原来那时的莫也很小,小小的一团,不比她更高大,但就是这样娇小的同样只能拿很细的树枝作为武器的莫,却像一个冷静万能的大人般将她护在身后,带给她十分深重的温暖,那些在山林中穿梭的年月里,她总是紧紧跟在莫的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后来两人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莫就拉着她的手在山林中前进,一面躲避着猛兽一面寻找吃的。
那时候的她虽然害怕却不退缩,莫总是挡在她身前,还残存着少许奶味的女孩却已经习惯了血腥,她曾经冷得睡不着而被总是茫然看着四周的莫同样茫然但却有力地抱在怀里,虽然无法完全抵御寒冷但她的心却总是觉得很温暖。比起从前,比起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尸体和狰狞山林的日子,有莫的日子,怎样都是好的。
那种莫给她的温暖,后来她明白了叫做安全感,叫做感情。后来她充满无限生存的希望,便是小时候莫教给她的对生存的渴望,很多次苦痛的训练中,她无数次想要放弃,但每次都是咬着牙吞着血完成,后来,后来那些便变成了很平常的东西,再没什么能阻挡她。
她却再也没见过莫。
此时熟悉的手重复着熟悉的动作,从前经常发烧的她对莫的手当然不陌生,每次莫摸着她的额头告诉她不是很烧,只要多吃点肉就能好后,她总是那么相信她,理所当然的依赖着她。
是莫表现得太淡然太安静了吗,后来很多年后,她才惊觉,当时的莫,也只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啊,她却那么自然地依赖了莫,而莫也十分尽心地保护着她,从没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后来她便慢慢变得像莫那样的冷漠,那么漠然却总是尽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同时保护着在自己羽翼之下的人。
但她终究不是莫,她学不来莫每次茫然四顾时迷蒙的眼神,她做不到莫对待人命的漠视,她当然不是莫,她就是她,百里醉。
此时莫就坐在她身边,依旧是那么的安静迷蒙,永远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却有着那么漠然的目光,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其实只有莫那样的人才是干净的,虽然手上染满鲜血但心依旧是赤子之心,琉璃不染杂志。
“唔,没事了。”莫下了断语。
她俏皮一笑,满心都是醉回到她身边的温暖,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中,醉早已是她生命的一份子,没有醉,她的生命就是不完整的,如今醉已经在她身边,她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起来。
醉总是说自己保护她太久,说自己欠她的太多,但莫却觉得,是醉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心情。从小对待一切都是漠然,漠视,走在路上有时候都忘记怎么回家的她总是得过且过。但在被扔进试炼场后,机缘巧合下她遇见了醉,当时小小的醉小的很也可怜的很,可怜,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情绪。
她总是说醉是她的东西而已,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醉对于她从来不是一样附属品这样简单,山间看到过很多依附树木而活的藤蔓,她感觉自己就是这样的生物,只有依附着他人才能得到生存,她自身没有感觉就像藤蔓没有骨头,百里醉对她而言就像是沟通世界的桥梁,依附着她,她才能像藤蔓一样扎根往上长,才知道,哦,原来快乐是这样子,原来心痛是那样子,原来思念......是销魂蚀骨。
“饿?我给你拿点东西吃。”
从厨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物,见到上面全素却香气四溢的食物,见到莫同时给自己也拿了一双碗筷十分自然的吃起来,百里醉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吃肉的吗?”
莫放下嘴边的筷子,思考了一会儿,茫然道:“很久不吃了啊,这些年我都吃素了。”因为你吃素啊。
百里醉又是一阵恍惚。
在每年离开莫的那一天,她也会弄上一壶薄酒一快很大的烤肉,分作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不在的她。莫是不吃素的,虽然极饿的时候她会抓着长期积累中知道的能吃的苦涩植物吃下,但只要能找到其它吃的,她就不碰植物。她不喜欢苦涩到了极点打的植物,但是相对而言,见过无数尸体的恶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