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儿每每以年龄还小,青莲没人照顾唯有拒绝。青莲则是干脆告诉媒婆:
“以后不要再来了,姐姐不嫁人。”
“哪有不嫁人的女孩子,这孩子说话,真是的。”
青莲说话不管不顾的,难免会让媒婆难堪。这时候,然儿往往会说青莲两句:
“莲儿,不可以这样和婶子说话。”
青莲虽然不再插言,却是一直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等媒婆走后,然儿就哄青莲:
“媒婆也是好心,她们就是做这一行的,走千家串万户的,别让她们传出去不好听的话。”
“我才不怕呢。”
“她们说她们的,嫁不嫁在姐姐,以后再不要用那种口气说话。莲儿也大了,该注意一下女孩子的形象。”
说过几次后,青莲倒也听到心里去了。再有媒婆来,干脆躲得远远的,要么喂鸡,要么喂猪,眼不见心不烦。期间春水来过一次,是趁六月里县学放假的时间。给然儿和青莲赋都有。并没待多久,给然儿留下一块布,说是周掌柜给然儿姐俩的乔迁贺礼,让姐俩做身衣服穿。
春水走后,青莲抚摸着那块月白色的缎子料,不由感叹到:
“姐姐,这布料真好,真滑,怕是值不少钱吧?”
“姐姐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莲儿看上了,那就先给莲儿做一件裙子穿。”
“姐姐不做吗?”
“天天在家干活,穿不着这样的衣服。”
“那我也不做了,先放着,以后再说吧。”
青莲看看然儿,小眼珠子一转,又说道:
“姐姐,我看春水哥总是看你,是不是喜欢上姐姐了?”
然儿有些脸红地说:
“莲儿不许瞎说,春水哥是有功名在身的,怎么会看上我们?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不好听。”
“就是看上姐姐,莲儿也不许姐姐嫁,姐姐别忘了,我们可是拉过勾的。”
青莲一本正经地说道。
然儿早已发觉春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只是一直没往那上面想,先是春水今年都十八九岁了,再说春水现在是秀才出身,明年下场要是中了,那可就是举人老爷。这在十里八乡,可是不得了的身份,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
不用青莲说,然儿现在的心里真的还没有要找婆家的打算。
一天李爷爷路过然儿的小院子,进来坐了坐。
“然儿十三了吧?”
“是啊,爷爷。刚过了十二岁的生日。”
“明年就是十四,该寻个人家了,要是有看上的,就告诉爷爷,爷爷帮然儿张罗。”
“爷爷,姐姐不嫁人。”
青莲不等然儿答话,抢着说道。对媒婆,青莲可以不管不顾,对李爷爷却不能。
“小莲儿这是说的啥话?女孩子不嫁人怎么行?是不是怕姐姐嫁了人,没人照顾你了?别担心,还有爷爷呢。”
李爷爷的一句话,说的青莲哑口无言。其实,最让青莲无语的,还不是李爷爷,而是李爷爷家的三个婶子。每次来家里玩,提到然儿的亲事,对于青莲的话,根本就不当回事,不管青莲说什么,三人直接无视。因为三个婶子也算是姐俩很亲近的人,青莲可不能对她们无礼。对于被三位婶子无视,青莲只能心里郁闷,却不能表达出来。
每次人走了之后,青莲都要被然儿取笑半天。
然儿也有被青莲取笑,自己笑不出来的时候。
这天,夏村的张婶来到篱笆小院。张婶是夏村最正宗的媒婆。今年已经年近六十,从嫁到村子里开始,就给人说亲。为人倒也实在,经张婶说下的亲事,事后都没人说三道四,不像有的媒婆总喜欢夸大了说。
夏天,然儿和青莲还是喜欢在草亭里待客。把张婶让进来后,张婶特意到三间新房里看了看,嘴里一个劲地夸然儿和青莲能干,知礼。最后来到草亭里坐下后,张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然儿,今天张婶是受人所托而来。张婶也为难,又不得不来,你也知道,婶子就是吃这碗饭的。”
然儿和青莲听张婶这样开始,心里都有些疑惑,哪里有媒婆给人说媒是不情不愿的?
“张婶说哪里话?婶子是村子里有名望的人,又然儿和莲儿的长辈,不论说什么,然儿和莲儿都不会怪婶子的。”
“我就知道然儿小姐俩是知书达理的人,定不会怪婶子。那我可就说了。”
张婶说着话,看了姐俩一眼,又端起青莲倒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
“是村东头的王家让我来然儿的。”
然儿和青莲一时没反应过来,村东头的王家,哪个王家?
“就是王瑞,好像前几年还和你们抢过竹笋,半夜来你们家偷过酸笋的王瑞。”
然儿一听,怪不得张婶开始会说那样的话。在张婶心里,也肯定觉得这亲事太离谱,只是王瑞娘找到家里,又不得不跑一趟。
“他,他,……”
青莲连说了两个他,却说不出下文来。本意想说些不好的话,一是担心然儿责怪,二是青莲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只是连说了两个他,就忍住了。
“张婶也知道,然儿才刚过了十二岁生日,过来年虚岁也只有十四,两三内还不考虑这事,就麻烦张婶给回绝了吧。”
然儿并没有因为是王家的王瑞,就说出别的话来,还是如同对其他媒婆来时说的一样的话。
张婶回去的路上,嘴里还在嘀咕,真是个好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