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放柔了声音继续道:“这些话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今日是第一次说出心里话,我放弃科举走上从军之途,很多人都背地里讥笑我不走正途,甚至我的母亲也不能理解我的行为,在他人看来从军是走投无路之人的选择,也是一种自轻自贱的行为;然而他们不知道,科举之途对我来说便是条死路,我自认没那个本事能高中,但我又不能甘心成为蝼蚁随命运沉浮,对我来说,科举也好,从军也罢,只要能让自己和家人更有安全感,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同样是获取权势的途径,又有什么高下之分?”
叶芳姑心中豁然,是啊,有什么分别呢?三年前,未婚夫徐秀才死抱着科举一条路,其结果又如何?即便是他中了举,当了官,便比从军为官高贵多少?那王旦劣迹斑斑,宋楠替江彬方大同设计他又有什么不妥,除恶即是扬善,好人上位难道不比坏人上位要好上千百倍么?
“我不指望叶姑娘能理解我的话,我只是不想让你误解我,我救你们也是出自心底的义举,如果因此让你不快,我也无可奈何;今日我要把话和你说清楚,免得你认为被我救下是一种耻辱,甚或是认为我别有企图,姑娘的伤势渐好,伤好之后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城,究竟我是什么人,一切让时间去证明,姑娘大可放一百二十四个心,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们不利。”
宋楠说完站起身来便往外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么一大堆,这不是自己的性格,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自己心里有一杆秤,完全用不着在乎他人的目光,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不成熟的表现,不能这样,坚决不能这样,宋楠暗自告诫自己。
“宋公子留步。”叶芳姑轻声道。
宋楠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道:“夜深了,两位早些歇息,宋某告辞了。”
身后悉悉索索一阵声响,陆青璃道:“表姐,你别动,莫要扯了伤口。”
宋楠回过头来,见叶芳姑在陆青璃的搀扶下下了床榻,慢慢的走到宋楠面前,忽然盈盈下拜道:“芳姑拜谢宋公子救命之恩,宋公子刚才的一番话让芳姑羞愧无地,请恕小女子偏激。”
宋楠忙道:“快起来,别这样,牵动了伤口可了不得,我是一番胡言乱语,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叶芳姑一笑道:“宋公子句句赤诚,是奴家愚昧,错怪公子了。和公子比起来,奴家实在太过浅薄。”
宋楠笑道:“别这么说,我可不是硬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只是不知为何要解释一番罢了,可能是受不得委屈之故。”
芳姑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了,待我伤好了,该好好像公子陪个不是,赔偿公子的委屈。”
陆青璃顽皮的笑道:“待姐姐伤好了,亲手下厨做一顿饭菜感激宋大哥便是,不然没诚意。”
宋楠道:“那我可求之不得,很久没吃炒鹅肝了,那几次去,都被拒之门外,馋的我口水都流了一地。”
芳姑和陆青璃均捂嘴娇笑,宋楠拱手告辞,芳姑让陆青璃送宋楠出门,芳姑扶着门框站立,目送宋楠消失在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