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张懋怒不可遏,白胡子乱抖,四下寻找称手的家伙便要责打张仑,可身边并无拐杖棍棒等物,情急之下,紧迈几步,伸手从李东阳手中抢过芴板照着张仑没头没脑的乱打,口中骂道:“无知小儿,叫你胡言乱语,老夫打死你。”
张仑一避不避,兀自倔着脖子道:“老爷子,此事妥与不妥,该由皇上和诸位大人定夺,您老可莫激动。”
张懋怒骂道:“打死你这个不懂规矩的,皇上,老夫管教无方,这畜生什么也不懂,说些混账话出来,请皇上莫要放在心上,容老夫回府好生的管教他。”
群臣看着这场闹剧,有人自然是替老公爷着急,也有人颇为不屑的想:这祖孙二人倒是做戏的好手。
正德微微皱眉,见闹得不可开交,终于出言道:“老公爷,朕不知你为何这般情绪激动,在朕看来,张仑的提议很有道理啊,怎么大伙儿好像都觉得了不得一般,这是为何?”
群臣再次石化,原来皇上竟然认为这个提议很有道理,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之事了。
“张仑此议乃是从京城防卫角度出发,又能两全其美,让朕对有功之臣加以褒奖,乃是两全其美之策,有何不妥之处?”正德再问。
徐光祚出列沉声道:“皇上,京中兵制已成定例,景泰中,兵部尚书于谦大人建议朝廷设立团营操练,得朝廷准许之后,数十年来已成定例。我大明京城兵制已经是完整无缺的一套制度,岂可随意增减?团营乃京中精锐之师,每一营辖万人之多,多一营不仅涉及京营中的编制粮饷管辖之事,凭空多出一只兵马,又非皇上亲信勋戚领军,恐难以节制,这可是隐患。”
徐光祚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多了这一万兵马掌握在他人之手,不是对京城安全的进一步保障,相反却是个隐患,说白了,宋楠还不是能够让人放心的人,一旦握有兵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本来很多人不愿意说的这么直白,但徐光祚既然明说出来,其他人也不再顾忌,纷纷出言附和,言此事绝不可行,若加强京中防卫,大可增扩十二团营所辖兵士,而无需单独增派新营,那样会给利于掌控。
宋楠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哪怕是徐光祚和众附和之臣话语中流露出对自己领兵的不信任已经近乎**裸,宋楠也没打算辩驳一句。宋楠只是将心思放在张仑身上,张仑被老公爷打得头上流血及其狼狈,不由从心底里感谢张仑对自己够朋友够义气。
正德面对群臣纷纷的反对之声皱眉道:“难道团营之制便从未改过?朕可是听说过,宪宗二年朝廷将十团营增加两营。形成十二团营一直至今,为何宪宗年可增可改,朕便不可了?”
徐光祚道:“那是当是情势使然,如今和那时候却是不同。”
正德道:“有何不同?”
徐光祚道:“此事非三言两语便可解释清楚,但老臣拼死进言,团营之制轻易不可变动,京城安危乃是大事,皇上请深思而行。”
正德往后一靠,想了想道:“朕懂了,京营建制是动不得的,增减新营均非心血来潮之行,是需要朝廷慎重考虑的。”
徐光祚叹道:“吾皇圣明,臣子们正是此意,若到了需要增减京营建制之事,内阁、兵部、中军都督府、京营上下会相互协商提出建议;京营乃我大明军队之本,可不是随意便可动的了的。”
正德微笑点头道:“朕明白,然则京城之中的防卫兵马各有建制,已成体系,轻易增减不得……”
群臣纷纷点头道:“正是,正是。”
正德接着道:“朕明白如何安排宋楠的职务了,来人,拟旨!”
群臣茫然的看着正德,司礼监秉笔太监铺上圣旨提笔侧耳细听,只见正德起身从龙案后缓步行出,口中道:“锦衣卫指挥使宋楠临危授命,领军剿贼,功劳卓著,朕心甚慰。今加封宋楠二等勇冠侯爵位,赐玉芴金带;宋母教子有方,特封授一品诰命夫人,其妻淑仪郡主加封三品诰命淑人。另赏京外庄园一座,田五百亩为私产,赏银千两,绢布十匹,御马三匹。”
正德的话停了,司礼监秉笔悬腕等候,群臣也竖着耳朵等着最后的钦此二字,这两个字一出口,对宋楠的嘉奖封赏便告结束,这些地产庄园什么的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关于职位的封赏只要没有,宋楠便相当于一无所获。侯爷的爵位虽然尊贵,但大明朝封侯爵的勋戚不下四五十人,虽然大多数是世袭,不像宋楠是草根出身封侯,虽惊艳,但却又算不得什么。
正德顿了片刻,看向低头不语的宋楠,喉头动了动道:“此次剿贼,宋楠展现了领军之才,率军一路横扫贼寇,尽显我大明将士之威,如此才能朕焉能埋没之。朕决定,改三千营为神枢营,任命宋楠为神枢营提督之职,与团营神机营等京中各营共同担负京城守卫之责,望宋楠不负朕望,再接再励,为大明社稷尽忠效力。”
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万没料到正德居然来了这一手,不过此举倒也可以接受,三千营是个什么样的军队大伙心知肚明,这只京营兵马早已没落,皇上.将三千营交予宋楠之手倒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三千营如今由兵部代管,不知外廷作何反应,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想看看他们是作何反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内阁的反应极其平静,杨廷和李东阳王鏊等人仅仅是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