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千户所说的便是第三种‘好生着实打着问’,那是要行刑的校尉不要管韩桂的死活,只管打,最好是打死。
堂上懂得其中门道的几名军官都很吃惊,按理说,韩桂犯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即刻取得口供禀报北镇抚司,在千户所衙门里只有讯问的权利却无判刑定罪的权利,彭千户却暗示打死此人,难道是真的气恼正南坊中出了败类,败坏了正南坊的名誉,激愤之下的一时失态不成?
宋楠可没那么多的想法,犯人交到彭千户手中,他也落个浑身轻松,韩桂之罪受到刑罚也很正常。
但见彭千户笑眯眯的走下堂来,拍着宋楠的肩膀道:“宋百户,很不错,年纪轻轻却很有手段,上任数日便拿获了正东坊的暴徒,挖出韩桂这个败类;不瞒你说,正东坊的两桩外地茶商被杀一案一直没有告破,本人也被上面训斥过多次,没想到便是仇五一伙所为,今日告破,我正南坊衙门也了了一桩心事。干的不错,我要将此事禀报萧镇抚,让他也高兴高兴。”
宋楠拱手道:“侥幸,侥幸,若不是韩桂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逼得我查他的老底,也不会误打误撞破了命案。”
彭万里哈哈大笑道:“有功不骄,很好很好。”
宋楠从袖中掏出一份公文递给彭万里道:“按照规矩,此案须得写呈报上去,我这里已经写好了,彭千户看看可还使得?”
彭万里结果来看了一遍,顿时眉开眼笑道:“写的很好,文笔通畅,叙述清晰,比我手下书吏写的都好,我就不改动了,直接呈上去便行了。”
宋楠拱手道:“多谢千户大人夸奖,卑职告退。”
彭万里笑道:“去去,这案子交给我了,另外你告诉郑达,他在其中亦有过错,不过我会替他分说,叫他好生的办差,无需担心。”
宋楠忙道:“多谢千户大人体谅,郑总旗也是奉了我的命令跟他们虚与委蛇,千户大人能体谅这一点,卑职万分感谢。”
彭万里微笑点头,宋楠再次施礼,带人离去。
看着宋楠离开的背影,彭万里看着手中那份呈报的公文脸上露出微笑来:“这小子挺识相的,呈文中将这件案子说成是在自己的亲自部署计划之下,料敌机先,来个守株待兔,最后一网成擒;生生将功劳归于自己的头上,倒是个挺会做人的小子;只是……哎,宋楠啊,你可知道你断了我的一条财路啊,这韩桂每年孝敬我几百两银子呢,我虽不知道他和暴徒勾结之事,但明显这些银子来路不正,你抓了他追查起来,难免要牵连到我呢。”
彭万里站在大堂门口思绪如潮,一名行刑校尉快步从偏厅跑来拱手禀报道:“千户大人,韩桂昏迷数次,不省人事,现在怎么办?”
彭万里皱眉道:“着书吏写份口供,按了手印。”
那校尉道:“韩桂怎么办?”
彭万里咬紧牙关道:“这厮罪大恶极,明显是抵赖装死,用水泼醒了继续打。”
那校尉还待再问,彭万里瞪眼道:“啰嗦什么?还不快去?这厮便是打死了也不冤枉,不重重施刑,怎能以儆效尤?到头来大伙儿都去跟暴徒们勾结去,咱们这还是锦衣卫衙门么?”
行刑校尉当然明白彭万里的意思,二话不说转身回去,不一会,偏厅中拷打之声再起,韩桂初时还有声息,到后来,一丝声息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