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祭天大典还有两日。>
清晨时苏绚一行抵达绛城,并在绛城外二十几里处的一个隐蔽茶铺落脚。
苏绚几乎是一沾床就不行了,往上一躺便睡得天昏地暗不醒人事,像是要把缺眠少觉的那十日十夜狠狠地补回来。
不过时间紧迫,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却容不得这般肆意。
苏绚梦中深处听到有人在不停地喊她,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在耳边响起。
鹿儿:“小姐,快醒醒罢。”
苏绚困倦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对她这时的打扰十分不耐,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鹿儿颇为无奈,又道:“您已经快睡了一天一夜了,席大人赵哥都在等您。”
苏绚依然没反应,过了会儿才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鹿儿:“席大人怕小姐睡得太久饿坏了身子,还特意命人买了些吃食回来,都已热好了,小姐若是不起来吃,放着又该冷了……”
听她说着说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饥饿感一瞬间犹如山洪海啸般席卷了她所有残存的理智。
苏绚终于睁开了千金重的眼皮,蹬了蹬腿。
鹿儿扶她起来更衣洗漱,苏绚依旧浑浑噩噩的,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酸胀疼痛,那滋味实在难受得狠。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罪,心里即厌烦又委屈,还不能人前表现出来。她现在是苏蓉瑾,所有人都以她马首是瞻,眼看自己摆脱这个身份的计划很快就能完成,不能前功尽弃。
苏绚捏了捏绑在腰间的一块硬物——霍飞虎给她的半块玉衡,一点点攒起了力量。
很快、很快就能结束了,她想。
鹿儿端来的食物很丰盛,饭菜肉汤一样不少。
吃饭时苏绚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屋子——确实非常简陋,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现在应是深夜,四周十分安静,只闻阵阵蛙鸣声响。
苏绚吃好喝好,又休息了片刻,与鹿儿一同去见席钦之。
原来在她睡的那间屋子旁的二十几步外还有间房子,苏绚推门进去时,看见一群人正围在桌案旁低声讨论。
这些人中还有两个当朝文官,刑部大臣杨忠柳与兵部副大臣刘戈。
苏卓姬篡位后这二人反抗之声最为强烈,因而被视为苏卓姬上位后最先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二人被冠上莫须有罪名被判死罪,席钦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二人从刑场上调了包。
二人见苏绚来了,连忙就要行礼,苏绚笑了下,吩咐他们起身,走到桌案旁看了看。
“是皇陵山的地形图。”席钦之浅浅一笑,道:“殿下可算是醒了。”
苏绚被他这么一说,登时有些羞愧,颇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你们继续罢。”
刘戈道:“皇陵山壁立千仞,中空两峭,祭天台在两峭坡顶之上,足百丈有余。历年大典时随行护驾的御林军不少于一万人,然则两峰间距离近千步,峰内峰外可容纳不少于三万人,若是………”
苏绚听了一会,大致上听明白了,她没有打断刘戈,兀自喃了一句:“皇陵山葬着的都是南容历代先祖,若是真在那里打得血流成河满地浮尸,只怕即便是胜了,本宫也得遭世人鄙夷唾骂,名臭青史之上了。”
“殿下……”刘戈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席钦之一眼。
“你们先下去罢,有件事本宫一直想不太明白,想单独问问席卿。”众人见怪不怪,原本苏蓉瑾执位时席钦之就极得她的宠信,便依言退出房外。
唯有鹿儿站在原地,脚步踟蹰。
苏绚道:“你也出去罢,鹿儿。”
鹿儿紧紧抿着嘴唇,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昏暗的灯火掩盖了她神色中浮现出的不安。
苏绚端起她刚才送来的茶水抿了口,示意席钦之也坐下。
席钦之微微摇了下头,静静地站在她三步之外的地方。
苏绚缓缓道:“席卿。”
席钦之恭敬道:“臣在,殿下。”
苏绚:“本宫要把皇位拿回来,且不费一兵一卒,兵刃不得见血,你能做到吗?”
席钦之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回道:“方法是有的,微臣却无法办到,必须殿下亲自为之。”
苏绚欣慰地询问道:“这么说来,席卿也认为那方法可行?”
席钦之轻轻摇了摇头,“唐将军若是肯助殿下一臂之力,当初苏卓姬密谋篡位时他就不会坐视不理。”
苏绚怔了怔,她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
“殿下登基后对他唐家的那些心思他们怎会看不出来。”
苏绚脑子一片空白,电光石火间所有信息串联起来,让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
唐青是苏蓉瑾在位时唯一一位能同时掌控北面三大州军权的上将军,手中稳稳握着南容近三分之一的兵权,这事若是放到大樊,那简直就是荒谬加荒唐。
霍飞虎在大樊看起来像是权势滔天威风赫赫,但仔细一琢磨,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有个军机大臣一职,而手里的兵权只是皇城内一万余禁卫军,若是受命出差外地要动用当地兵将还得与兵部主事殷礼报备。且皇城内还不只他的禁卫军,傅清统领的御林军便能与他分庭抗礼;北疆有韩海英、西北有铁云洛洛、东南有东临军、南疆有霍徽、各地驻城军受命兵部殷礼,兵权四分五散。
反观南容,以苏蓉瑾那样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