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帮主的别墅里。
“能让静江兄亲前自来,是有什么事吗?”江帮主客套的开场说道。
张静江靠着松软的沙发,抬起眼眸看着江帮主,缓缓地开口,说道:“程璧光在广州海珠码头被刺杀!”
江帮主带着职业的笑容一僵,问道:“你哪儿听说的?我怎么没有听戴春风说?”
然而,就在张静江刚刚说完的时候,马素贞敲了敲门,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马素贞来到了到了江帮主的耳畔边,低声的说道:“程璧光在广州海珠码头被刺杀……”
“你说什么!?”江帮主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立刻朝着她摆了摆手。
自从孙中山炮轰观音山,一场风波过去,珠江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中,暗流却在涌动。想不到的是,已经汹涌到了这个地步。
“我们手里的南方公债必须赶紧的抛出去,如果等这个消息传开了……”张静江看着江帮主,说道:“我们就会血本无归。”
“我们手里南方公债那么多,现在立刻抛出去,南方公债立刻就会崩溃!”江帮主冷笑道。
“可是……”
“我知道!”江帮主当然知道,只是,在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诧异了,的确不是一般的棘手,不过,正如他所说的,现在抛,南方公债一下子掉下去,他们一样的血本无归。
不过,江帮主已经派出了陈果夫,还有希望。江帮主已经玩过一次这样的把戏,那么这次,自然也难不倒他。
“那你说怎么办?”张静江看着江帮主问道。
江帮主身子前倾,没有回答,反而开口反问道:“你先说说南方是怎么回事?”
张静江冷笑一声:“时人称孙中山炮击观音山为炮打莫荣新,既打击了桂系军阀的嚣张气焰,也提高了军政fu的威望。但是,我们都知道,军政fu越来越陷入困难境地。陆荣廷和唐继尧采取虚与委蛇,敷衍中央手段,不愿就任元帅职务,以便把孙中山架空,让孙中山在广州有府无军,有政无权,当一个光杆大元帅,使军政fu形同虚设。这次我听说……”
……
广东地方派军人在海珠岛召开会议,决定由警卫军全体将领联名的方式,要求桂系头子陆荣廷调走亲信莫荣新,把广东督军的职位交给广东人程璧光。
广东地方派军人公然向桂系摊牌,让陆荣廷十分恼火,自然遣恨于程璧光。
程璧光的海军司令部办事处,先后接到三张请柬。一张是汇丰银行经理陈某的,一张是电报局局长陈作桢的,另一张是省议会议员苏某的。内容都是请程璧光前去赴宴。程璧光看了一下,觉得苏议员的宴会就设在司令部所在地海珠岛附近的一艘游船上,比较安全,于是决定推却其他两份请柬,专去苏议员的宴席。
程璧光最近心事不宁,常常夜不能寐。制止炮击观音山和处分吴温两人,让他和中山先生之间芥蒂难解。广东地方派军人掀起的“拥程代莫”风潮,也把他推到了粤、桂争斗的焦点上。他越是想远离政争,却越是身陷漩涡,进退决断不易,左右难以两全,前途茫然,程璧光的心境真是坏透了。护法海军将士是自己带着南下的,如今,初衷难以实现,连军饷也是有今天没明天。军心不稳,危机四伏,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这支舰队会不会再次分裂?会不会自相残杀或助纣为虐?倘真如此,他程璧光岂非罪莫大焉?
最近,他还接连接到匿名信、恐吓信和反对自己的传单。说实在话,作为军人,他并不怕死。甲午战争中,他腹部中弹,血染征袍,他也没怕过。袁世凯称帝,曾对他“优礼有加”,但他察觉袁世凯有称帝野心,虽无力阻止,毕竟忧患填胸,每日“阳为柔谨,日以粮鸟灌园自晦”,在给友人的信中,常说“自恨不速死”。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倘自己一死,这支海军的未来交托给谁呢?
傍晚,程璧光打起精神去赴宴。席间他浅饮几杯,就告辞返回住处。毕竟是60岁的人了,这点儿酒已使他“两颧微赤”。正要休息,电报局长陈作桢的电话就追来了,说什么也要程璧光今晚务必赏光莅宴。程璧光和陈作桢并不熟识。但人家的盛情难却,推辞不掉,只得皱皱眉头,登小艇去赴陈作桢的宴会。
程璧光这个人,“性简易,居恒侍从极稀。每见官僚习惯,仪卫森严,驺从煊赫,不谓然也。故入粤以来,虽以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仍多徒行。间或乘舆,仅一仆从”。何况陈作桢的宴会就设在长堤一带,与海珠岛只一水之隔,行船不过5分钟。所以程璧光没带护卫,乘上一艘疍户的小船就朝对岸划去。
划船的一老一少,是一对母女。珠江上的疍户女人尤善摇船,小船哗啦哗啦走得飞快。
江上的晚风有些凉了,程璧光满头白发都被风吹得飘动起来。
小船很快就接近了对岸。岸边,有座木码头,一道木梯直通岸上。小艇靠了码头,程璧光整整衣襟,迈步走上了木梯。
这时,木梯的顶端突然冒出个人影,黑暗中看不清面貌。程璧光以军人的敏感发现了对方。他略一迟疑,刚想转身回船,对方猛地拔枪在手,对准程璧光“乓――乓――”就是两枪。
程璧光身子一晃,颓然倒下。胸前,鲜血喷涌而出。程璧光本能地按住伤口,用家乡话喊了一声:“捉住渠……”然后就昏了过去。
两颗子弹,一颗中肩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