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岳面色铁青的走进了江大帅这个临时司令部,谁也没有想到他也有脸色这么难看的时候。他气冲冲的走进了大厅。就见军官们已经济济一堂。
胡宗南站在厅内走来走去,看他进来,只是点点头。
薛岳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就冲着胡宗南一连串的发问:“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临澧镇守使王振亚连电向我们告急!南军在这次气势汹汹,如果占据了常德,可是不得了!咱们不能再在津市磨蹭下去了!”
胡宗南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你乱嚷嚷什么?部队整顿没有完成,就是不能开拨,这是老……委员长下的死命令!”
现在部队改编,江大帅的老板在军队系统,称呼已经变成了委员长。
徐元东看看在座的军官,都是满面不平的神色:“现在不要叫老板了,叫委员长!不去和南军打仗,我反正是没什么意见。委员长本来就是反对打仗的。我们也是为了南北和平,才入湘。不要忘了,我们虽然不是国民党,也是革命党人!革命党人的军人,还是不要和革命党人的军队互相内斗的好。湖南这么多军队,除了吴佩孚军还有点样子,谁还比得过我们?大家专心的把队伍带好,把部队的整顿好,是正经。咱们之前都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现在突然都是团长旅长了,我很担心我们能不能把队伍带好,把仗打好……当然,伯陵除外……”
他越说越是神色凝重,看了看薛岳。
薛岳微微叹了口气:“我刚刚也是心切常德,才胡言乱语。进津市才几天,什么事情都遇到了。大家现在都是社会党的同志,说实在的,我们千里迢迢从上海跑到湘西,部队里大家对现在的状况都很迷惘。我们的驻地毕竟是常德,如果常德不在了,我们就是无根之萍了。所以,不管委员长在打算什么,他现在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和南军打了!不然,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办?”
他说得似乎有些激动,最后抿紧了嘴。就站在那里。
进津市以来,他们这些青年军人不是没有想法。他们已经对社会党和第八师有了归属感。非常敬佩江大帅,正是这样,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人抢了,这些血气方刚的军官们都是满腹的郁闷。
正大家相对无言的时候,江大帅微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轻松得很。大家见他出来,都刷的一声起立。
江大帅笑着将手虚按了一下:“都坐都坐,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交代几件事情,大家随意一些好。”
他看看薛岳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问道:“伯陵,你在想什么呢?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
衡阳车站万头攒动,军鼓军乐吹吹打打,鞭炮之声不绝于耳。
吴佩孚和他的部将悉数到车站迎候。
一个三十七八岁的汉子正在一节花车厢里,镜子前整理军容,准备下车。此人身材魁梧,一张橘皮色的冬瓜脸,一双狡黠深邃的小眼睛。
车厢们被敲响。
“进来。”他说。
“大人,这是汉口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副官悄悄走进来,一张小纸片塞到徐树铮手里,又转身出去了。
他微微一笑,展开纸片一看,脸色就变了。
掏出火柴,把纸条点燃,看看它慢慢烧成灰烬。
列车停稳后,他整理了一下军容才慢条斯理地走出车厢。
“欢迎徐特使莅临指导!”吴佩孚“拍”的一声行礼。
他就是如今北京城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无限的皖系灵魂——绰号“小扇子”的徐树铮。虽然,他仅是陆军部次长,但他能左右国会,主宰内阁,有权决定阁员、督军、省长的命运,连当今大总统冯国璋也怕他三分。他架子很大,就是对督军、省长也常常头不抬,眼不睁,说训斥就训斥。
不过今天他有求于吴佩孚,离老远就伸出双手,笑眯眯走过来。吴佩孚也快步迎上,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互相寒暄。
“请徐特使检阅!”吴佩孚一挥手,洋鼓洋号重奏迎宾曲,吴佩孚偕徐树铮检阅队伍。
吴佩孚给徐树铮最高礼遇,请他检阅仪仗队。
只见受检者个个挺胸叠肚,威武雄壮,十分精神。但衣服打着补丁,军械参差不齐,有老毛瑟、老套筒、汉阳造……
徐树铮疑惑地问:“素闻贵部装备精良,今日何以至此?”
吴佩孚叹道:“唉,几经征战,伤亡惨重,饷械两绌,尚望特使关照啊!”
检阅完毕,吴佩孚、徐树铮来到一辆半旧四轮马车前。
吴佩孚抱歉地说:“我师连辆汽车也没有,这辆旧马车还是向地方政fu借的,请特使屈尊就座。”
徐树铮爬上去,说:“很好很好。”
吴佩孚和他的幕僚纷纷上马,向军署走去。马路上贴满红绿欢迎标语,扎了松柏牌楼,沿途群众不时高呼欢迎口号。
接风宴搞得简朴而又不失排场,徐树铮和随员被奉为上宾,吴佩孚和幕僚作陪。
宴席上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有的快活地大说大笑,也有的端着酒杯沉思,还有的只是抿着嘴儿笑,气氛十分热烈活跃。
酒过三巡,吴佩孚红光满面,兴奋地立起身来,笑道:“尊贵的徐特使,尊贵的随员先生,你们千里迢迢视察我部,这是总理及特使对我前线将弁的莫大关怀与鼓舞。我代表全体将士,向我总理和徐特使深表谢忱。我提议,为总理、为徐特使、为随行诸君的健康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