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四的脸一下子变的扭曲狰狞道:“这没有门第的小憋三,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主意打到舍妹的头上。沈爷你说是不是?”
沈杏山对盛老四的宴请已了然于胸,心里暗暗好笑。果然盛老四是个草包。虽然现在他们在搞江山一事上不谋而合,但沈杏山仍然顾左右而言它,不往正题上说,只等盛老四主动说明。
沈杏山说道:“江山何许人,我就不信他一个小憋三,敢和盛家作对?再说,你恩颐老弟既然手里有钱,要搞死江山还不是翻手的事?”
盛老四马上机密地凑近说道:“沈爷,你说得对。要干死他还不简单?但是我那个宝贝妹子,老太太都不舍得骂一句,要是她知道我要搞江山,这还得了?我们不好自己动手。所以,我在万般无奈之下,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个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的人,他就是你沈爷啊!”
“我?!我又怎能帮你解决这个麻烦?”沈杏山故意与盛老四打哑谜:“江山在你眼里就是个小角色,抬个手指就可以捻死。我手里权小位卑,穷光蛋一个,你要知道江山这个小流氓可是一个狠角色,上海滩的军警都拿他没办法。那里斗得过江山啊?”
盛老四听沈杏山一说,心里其实也在发怂,他警察局跑了一趟警察局,其实结果很窝囊,警察局的人介绍他来找大八股党的沈杏山,说他们正在和江山开战,盛老四才这么急急忙忙的找来的。
盛老四说道:“沈爷,别卖关子了!老虎不发威,猴子称霸王。凡在上海滩混的人,哪个不知沈爷的能力?您手下的大八股党,都在上海滩的老江湖,会怕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江山?”
“怎么听起来,你是想让我去搞江山?”沈杏山故作惊讶地瞪了眼睛,望着盛老四那张沁出汗水的小白脸。
盛老四郑重地说道:“正是此意,沈爷,现在能搞江山只有你了。请您放心,事成之后,我李某人绝不会没有表示的。”
他说着,随手将皮包打开,从里悄悄摸出个厚厚纸包来,塞到沈杏山口袋里:“这是一点小意思。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先讨个吉利。事成后……”
“好吧,既然是恩颐贤弟的麻烦,就是我沈杏山的麻烦,有岂能坐视不管?”沈杏山将钞票点了点,决得应该再狠狠敲一把,因为这个盛老四实在太有钱了。
盛老四花钱的“豪举”在上海滩是出了名的。他和周三一对二世祖中的绝代双骄,在十里洋场,太有名了。
周三十几岁的时候就瞒着他祖父向账房要钱买车。有个账房先生投其所好,要多少给多少,以后无论什么开支都开在他头上,账房自己也随之大大地“发”了。周三先后共买了十二辆进口轿车,一个姨太太一部,在跑马厅养了二十匹马。而盛四比周三更“来事”,不仅每个姨太太一部进口轿车,还配一幢花园洋房,外加一群男仆女佣……最“牛气”的时候,竟在跑马场养了七十五匹马。他在赌博场上的“最高纪录”,是一夜之间,把北京路黄河路一带的、有着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整个儿地输掉,输给了原上海总督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
盛老四把这一叠钱又还给了盛老四,说道:“可是,恩颐贤弟办这么大一桩事,难道只舍得这只够喝茶的零钱来吗?”
“不不不,沈爷,这点小钱确实不成敬意。我是想请您和弟兄们喝茶的。”盛老四忽然把心一狠,说道:“这样吧,沈爷,先请你们把事给办了。只要把姓江的赶出上海滩,到时候我会给沈爷满意一份重礼!”
盛老四又是许诺了不少,沈杏山才含笑把钱收了。
然后纷纷将杯子举起,砰然相碰。
夜已深,却仍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