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们,才知道活着的意义,我才发现,像我们这样的人,生和死,其实并没有区别。”说话间,天然呆看向对面的人,淡淡道:“他们也一样,都活的太久,其实早该死了。但是,活下来只是一种习惯,我觉得,你比这个习惯重要,因为还有人在等你。”
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天然呆的意思。
我无法想象,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活到把什么都忘了,忘记了时间、年龄、姓名,甚至彼此的关系,如果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这雪山的深处。
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村习惯有什么意义?
很显然,天然呆在很早之前就看透了这一点,或许是那支目标清晰的考察队带给他的冲击,这个冲击持续到现在,所以他决定救我。
这时,对面的领头人突然有汉语说道:“救……他……我们、都……要死……值得?”他的声音干砺粗哑说话不太利索。
天然呆道;“如果他没有来,我们迟早要死。”
那人继续用那种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可是……他……来了,这是、天……意。”
天然呆从我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我旁边,平静道:“就算有了他,又能支撑多久。有生就有死,就像这光一样。”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燃油耗尽,就会熄灭。”
他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显然并不受欢迎,那个人发出尖利的吼声:“滚!我、饶你……一命,立刻……离开!我们……要……他!”他干瘦的手指突然指着我,那一瞬间,他的咽喉上下滚动,明显是在咽口水。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又一层,我知道,天然呆不可能打的过他们,而现在,这些人能放他一马,已经是极为意外的情况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侧头对他说:“你先走。”
他没理我,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镰刀。
这个动作激怒了对面的人,那人说了四个字:“叛徒……该、死。”
天然呆只说了一句话:“我们都该死。”紧接着,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手里的镰刀朝着那个领头人猛地挥了过去。他们的速度都是很快的,那人身形一矮,将这一击躲了过去,干瘦的手曲成爪状,猛地掐住了天然呆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微微一翻,天然呆的手顿时被扭过去,手里的镰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瞅准了机会,在镰刀落地的瞬间,猛地从地上捞了起来,顺势往上一带。这镰刀何其锋利,玄冰都能切豆腐一样割开,更别说ròu_tǐ了。
我这一划拉,简直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如长刀入水一般,毫无阻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大蓬鲜血,猛地喷溅出来,直直的pēn_shè到我和天然呆身上。
对面的人,从肚子以上,直接被我划成了两半,鲜血瞬间pēn_shè,随即又如同流水般往下淌,整个人倒在了玄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手里握着镰刀,鼻腔里全是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人体内脏肠道暴露出来的恶臭。我感觉到脸上很热,温柔腥臭的液体,顺着脸往下流,有些流进了眼睛里,带来一种微微的刺痛感。
我杀人了。
我杀了一个活人。
说真的,这一年里,我胆子比起最初,确实大了很多,但还没有大到能够面不改色杀人的程度。刚才的一瞬间,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想救天然呆,但我忽略了这武器的锋利程度。
天然呆显然也没有料到我这一手,他的手被那人刚才那么一扭,显然是错位了,因此手腕以一个不正常的弧度歪着。他呼吸显得非常急促,眼中透露出震惊之色,猛地说道:“快、快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领头的人被杀,剩下的人几乎疯狂了,猛地朝我和天然呆扑了过来。那一瞬间,我只能下意识的挥动武器去挡,然后下一刻,我的手就被捉住了,又是狠狠的一拧,我只觉得一阵剧痛,应该不止脱臼那么简单,只怕是给我拧骨折了。
这帮怪物!
生死关头,刚才杀人带给我的冲击感瞬间就消失了,镰刀又一次掉在了地上,但这次我没机会再捡起它了。人在绝境时,爆发力往往是极大的,在这一刻,我甚至完全忽略了骨折的疼痛,面对着无数伸过来的手,不停的反抗,用脚踹,用手挡,这个过程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又或许几分钟。
总之,此时我自顾不暇,完全被包围了,我也根本看不见天然呆的模样。
渐渐的,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大,有好几颗脑袋贴在了我身体的不同部位撕咬着,那种感觉太痛苦了,还真不如直接死了好。
便在我整个人被咬的毫无反抗之力,几乎只剩下痛苦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说话,说的依旧是那种我听不懂的扶桑语,但语言虽然不同,语气却是相通的,从那语气中,我似乎听到了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下一刻,便听刷拉一声,这些人竟然集体撤退了,咬着我的人也迅速松开了口,一拨人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视线模糊的完全看不清。
唯一可以看到的,大概是离我不远的,同样倒在地上的藏红色人影,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不。
千万不要死。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挣扎慢慢朝他爬了过去,凑近时,我发现自己视线模糊的厉害,甚至看不清天然呆的脸,也看不清他是不是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