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鸢洛细思一番,也琢磨透了里头的道理。
墨天昶今儿个整个人都有些不同寻常。
平常的日子里,墨天昶总是板着脸,阴沉沉的,可今日眼底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意,尤其在看到墨惜月对厘陌爱答不理的态度上,更是十分地高兴。
而且方才的话语中明显有告诉厘陌不要再动歪脑筋的意思。
墨惜月曾说,墨天昶答应过,未来的夫婿可以让她自己亲自挑选,绝不插手。
怕是这次墨天昶心里也很是不情愿让墨惜月嫁给西秦,却又害怕墨惜月自己愿意,因此,得知墨惜月竟然留在法华寺陪伴厘陌之后,便大为光火。
然而在看到墨惜月对厘陌的态度之后,又高兴起来,爱女的心思和他自己的意思不谋而合,怎么能够不让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高兴?
“皇上责罚的是,是妾身考虑不周,将公主一个人扔在法华寺。这都是妾身的不是,还望皇上不要迁怒公主。”
想明白了这一点,杨鸢洛立马就起身跪倒在地,请求墨天昶责罚。
这一举动倒让墨祈煜和厘陌十分吃惊,这可不像是倔强的杨鸢洛能够做到的事情。
墨天昶也稍微有些吃惊,不过更多的却是欣赏。这个女子有些意思,恐怕他的心思也就只有杨鸢洛一个人看出来了。
“好了好了,湘王妃快些起来吧。只望湘王妃下次小心谨慎一些也就是了。”
墨天昶轻描淡写,一点都没有呵斥杨鸢洛的意思,这也让墨祈煜十分震惊,要是按照墨天昶平日里的性子,谁要是敢触犯了他的宝贝女儿的利益,墨天昶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下手绝对不会轻。
杨鸢洛却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
墨天昶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湘王妃不起身,难道还是要等着朕来亲自扶你起身不成?”
墨祈煜暗暗地为杨鸢洛捏了一把冷汗。
她该不会是要趁着这个时候跟墨天昶讲金玉坊的事情吧?
那可就完了。
还是等着一会儿去万寿宫再说。太后娘娘一向十分讨厌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到时候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更何况,墨天昶也不会明目张胆违逆太后娘娘的意思。
“回禀皇上,皇上不责罚妾身,是皇上大度,可妾身却无法不责罚自己。公主因为妾身的缘故,如今还在经受皇上的责罚,这让妾身一个做皇婶的,心里怎么好受?若是公主一日受罚,妾身便也跟着一起受罚好了。”
墨祈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墨天昶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这会儿心里恐怕早就想要墨惜月好好地回去休息了,可是面子上又下不来。
杨鸢洛这一举动,就好比给瞌睡的人送枕头。此时此刻,墨天昶恰恰好就需要这样一个枕头。
果然,墨天昶的面色缓和了下来,虽然还是没有笑意,但态度已经平和了许多:“湘王妃快起身吧,这件事完全就是月儿惹出来的祸事,可不关你什么事情。”又转向墨惜月,大声呵斥道:“这回朕就饶了你!若是还有下一次,看朕不打断你的腿!还不赶紧向你皇婶道谢!”
墨惜月大喜,连忙将杨鸢洛扶了起来,倚在杨鸢洛的怀里就开始撒娇:“皇婶对我最好了,可不像某些人,昨天明明说好了一大早就赶过来,却直到现在才来,害我白白受罚那么久。”说着就向着墨祈煜做了个鬼脸。
杨鸢洛一脸无奈,低声笑道:“可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等回头儿再跟你算账!”
墨惜月自然明白杨鸢洛说的是什么,只好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皇上,其实这件事情也有孤的不是,这里给皇上和公主殿下赔罪了,还希望皇上和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孤也要多谢谢湘王妃,给孤解围。”熟料一直没有吭声的厘陌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墨天昶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起来:“太子殿下这是在说笑呢,月儿平日里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把她宠成这个样子,也是朕的错。只望她将来能够嫁给一户相对简单一些的人家,一生平安喜乐,也是朕对得起她早逝的生母了。”说起已经离世的宸妃娘娘,墨天昶的声音莫名地就低沉了下去。
气氛一时之间就有些僵。
墨祈煜知道墨天昶肯定是又在想念宸妃娘娘了。
说起来,宸妃娘娘的离世,还与墨天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墨天昶这辈子最大的心事也就是宸妃娘娘的死。
恐怕也只有长相酷似宸妃娘娘的墨惜月可以劝解一二。
墨祈煜朝着墨惜月使了个眼色。
墨惜月会意,小碎步挪到了墨天昶身边,扶着墨天昶的膝盖跪了下来,轻言细语地说道:“父皇不要生气了,都是月儿的不是。月儿向父皇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父皇千万不要生气好不好?若是气坏了身子,让月儿可怎么自处?”
听到最后一句话,墨天昶的神色怔了一怔,仿若是才醒过来一般,语气有些生硬:“月儿不要怕,就算有一天父皇去了,你那几个哥哥也没有人敢对你不好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突兀了。
墨祈煜扫了一眼厘陌,咳嗽了一声,笑道:“好了好了,皇兄,你瞧瞧月儿不是越来越懂事了吗?皇兄就不要对她一个小姑娘家苛责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去万寿宫,陪母后说说话吧。”
万寿宫是太后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