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带她逛了盛京最繁华的街道,带她看了最美的风景,给了她最美好的记忆。
离朔抱着兰心轻轻地落入了府内,已是黄昏。下人们焦急的四处寻着她。她在隐蔽的墙角内,怔怔的看着他的容颜,却低声抽泣了起来:“若还有机会,你可还能见我?”
滴滴泪水刺疼了他的心,他拥住她柔软的身躯,说道:“我就在桃花树上住,你想见我,随时都能见到。”
“傻瓜,怎么会有人睡树上呢?”她的泪水止住,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太过安心,让她都不忍放开。
他终究是留在了桃花树上栖息,她推开窗。月色如水,沉静而皎洁,落在那一抹白色身影上,她微微笑了。
此后时日,她起舞,他奏乐。完美的恰似仙境。可是她的病躯,终究是躲不过劫数的。
云生在前一世救下落入悬崖的离朔时,耗损了五百年修为,连真气也散落大半,融入万物间,零散在世界各地。若找不回真气,云生只怕再难修为。
而此刻在城外山头,云生说他感知到了真气。可他毕竟现在虚弱,是无法凭一己之力找到真气,并且顺利将它融入体内的。离朔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他与云生乃是百年之交,且云生是为他才落得如此落魄,他自然是没有理由去拒绝的。
那日他对着妆容艳丽的兰心说道:“等我回来。”
兰心笑道:“好。”
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她嘴角的殷红才缓缓流下。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她只为再见他一面,生生熬过了多少个大夫说的不可能的日子。
为了权益,她的生生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将她许配给了王公子,那个六部统领的儿子。那天她哭着求丞相:“父亲,你见过离朔的。我此生非他不嫁。”
丞相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配不上你。”一句话,将所有的父女情缘销毁殆尽。
出嫁那日,她衣着最美的嫁衣,雍容华贵而艳丽。她抱着姨娘的脚:“我求你了,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让我见见他。”
姨娘面色凌然眸色却忍不住波动,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药瓶递给她:“这是**,你吃了,我便让你出去。反正你终究是必须要回来的。”
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刹那她便将药丹吞服。她知道,即便是不食这**,她也终究活不了多久了。
姨娘被她的决绝略微惊了一下,侧身让她出了门。
那日的桃花,开的世上最好的美艳,带着滴滴露水,折射着太阳的光耀。姹紫嫣红的,仿若集所有的色彩于一身。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府。一路上,人们微微侧目,看着这个身着嫁衣,却气虚喘喘的倾世女子,脚步虚浮却目光坚定的往山口去。
到了山口,她的妆容已经被汗水溶解了不少。她唤道:“离朔,离朔。”我来了,就算是为数不多的时日,我也想在你的身边。
离朔带着云生,一听这声音,立马腾身而出,看着一席嫁衣的兰心。隐约觉得不对经,却终究化作了喜悦:“兰心,兰心你来了。”
她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说道:“我来了,就不走了。”
“好。你永远在我身边。怎么穿一身嫁衣啊?”
兰心抬起头,气息虚弱的说道:“我来嫁与你啊。你奏笛罢,让我再舞一曲与你看。”
他却始终未能发现她佯装的气力。从怀中取出玉笛,手指灵活的就吹起了她最爱的那曲。
她一抬手,嫁衣的红艳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脚步一动,流苏就跟着轻摇。那一曲舞,让山口所有的人惊住了,呆呆的望着那如仙入尘世的倩影。
舞,终究没能跳到最后。她的血,控制不住的从嘴里溢出。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摇摇欲坠的倒下。
他的曲,戛然而止。目光惊愕的已经飞身上前接住了她。这才看清楚她奄奄一息的眸色。
“咳。”又是一声轻咳,她的血染了他的白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摸上他的脸:“她不会忘,我也不会的。”能在你怀中离去,是我最大幸福。
此生能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是我两世之福。
离朔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顾旁人的目光。已是悲恸难忍的哭了出来。这一世明明还这么短,为什么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两世都不能与你白头相守?
“兰心。兰心。”一声声的悲鸣,终究是唤不开她紧闭的眼眸。他的无助与哀恸感动了世间所有人,却感动不了那以慈悲为怀的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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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坐在九龙椅上,面色沉着,看着站在殿中的离朔。
天界仙气缭绕,众仙各司其职。
“本座让你位列仙班,你为何不愿?”天帝开了口,隐隐间有着不悦。
离朔看着脚下白茫茫的仙气,片刻后抬起了头:“成了仙,我可还能在世间与她相见?”
“人仙殊途,自是不能的。”
“这就是我的理由。”
“堂堂七尺男儿,竟为了情爱放弃了仙位,本座真是高看了你。”
离朔却是一笑:“若无了她,就算让我成为天帝,也和杀了我没差别。”
天帝眸光一凝:“你好大胆子。”
离朔毫不畏惧的对视着天帝的双目:“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天帝正要发怒,天后却拦住了他:“好了,他既不愿,你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随后看向离朔:“你记住。你与那女子乃是缘薄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