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身戎装的秦栩沐看着出府相送的秦相夫妻红了眼睛跪地叩头,“爹爹娘亲,儿此去不能在双亲膝前尽孝是儿子的不孝。还望爹爹娘亲保重身体待儿归来。”
秦夫人早已哭成泪人伸手扶起秦栩沐,“我与你爹爹甚好,只盼你在军中好生历练…刀剑不长眼,莫要逞一时之勇。”
“是,孩儿定当谨记。”说完秦栩沐翻身上马,坐在马上抱拳看向旁边的秦栩泓,“哥,爹爹娘亲和妹妹就靠你了。”
秦栩泓浅笑点头挥手,“你放心去就是了,哥哥等你的好消息。见到邓翊,代我向他问好。”
“好。”秦栩沐狠心挥下了鞭子,骏马扬蹄嘶鸣扬长而去只留下了秦栩沐的背影。
秦家此刻陷在离别的愁云中无法自拔,刑部大牢内也是不甚寂寞。
其实相比较ròu_tǐ受刑,心中的煎熬才是让万庆晖痛不欲生的真正原因所在。
他心中一方面懊悔自己当时见钱眼开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另外一方面又在保全家人和坦白从宽中不断纠结,实在让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过一两日,脸颊便塌陷了下去。
“万兄,你是否有什么苦衷?”负责审理此案的章大人与万庆晖同朝为官多年,并没有对他施以酷刑而是循循善诱,“你若是从实说来,陛下仁慈也许会饶你性命。”
“章兄,你觉得陛下真的可能放过我么?”万庆晖听到章大人的话心中升起了生的希望,“可若是我说出了实情,陛下仍然没有放过我可该如何是好?眼下,我想保全家人。”
“陛下虽然做事果决,可也不是滥杀无辜的暴君。”章大人眼见有希望套出真相,继续游说,“咱们在朝为官,自然是希望能家族中人跟着沾光。眼下的情况,你若是从实说来也许陛下念在你是初犯或是从犯会从轻发落。可你若是一直扛着不说惹恼了陛下,只怕你家人也会遭到连坐。”
一身囚衣的万庆晖垂头不语,心中不断盘算始终犹豫不决。
“章大人…”思考良久的万庆晖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然抬头,“我说。”
章大人扬眉点头,“这便对了。录好口供之后,我会替万兄向圣上求情。”
眼见有了希望,万庆晖苍白的脸色似乎都有些红润之色,眼睛也开始有了光泽。
“章大人!”这时一个狱卒跑了过来,伴随着他的脚步声万庆晖听到了细微的铃铛声。那狱卒走近摊开掌心给章大人看,微微喘息着征求章大人的意见,“这是外面有人让奴才拿给万大人的……”
那狱卒掌心中是一只小巧的翠玉铃铛。
章大人见只是一只玉铃铛,便递给了万庆晖。可那万庆晖在见到铃铛的那一刹那面如死灰,伸手抓住狱卒,声音颤抖,“这是谁给你的?!”
“是…是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奴才并不认识。”
“章兄,今日我有些累了,不知可否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明日再录口供?”万庆晖看着章大人抱拳,“明日,庆晖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章大人虽然奇怪万庆晖反常的言行,可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也好,你好生休息。”说完吩咐狱卒,“好好照看万大人。”
夜晚。
万庆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高墙上气窗投射进来的皎洁月光出神。摊开掌心看着那只水润透亮、小巧精致的铃铛对着月光轻轻摇晃,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极了小女儿玲珑的笑声。
这只玉铃铛,是万庆晖小女儿出生时他从外面寻回来的铃铛。当时那铃铛一晃,小女儿的笑声便响了起来。万庆晖听着女儿的笑声心中大喜,抱起女儿对万夫人说:“夫人,我要给咱们的女儿取名玲珑。凤盖棽丽,龢銮玲珑的玲珑。”
陷入沉思中的万庆晖闭着眼睛嘴角勾起,耳边尽是他逗弄小女儿时的欢乐场景。明媚阳光下,一身大红锦衣的小姑娘仰头看着天上飞翔的风筝在院中奔跑,清甜的笑声伴着腰间清脆的铃铛声温暖了整个墙院。
万庆晖睁开眼睛苦笑,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以后不会再有了。
铃铛声乍停,万庆晖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潮红一片,继而变成暗紫色,然后身子一歪倒地断了气。
等狱卒清晨醒来做例行查看时,才发现万庆晖身子已经僵硬多时。
……
“陛下,是臣失职…求陛下降罪!”章大人心惊胆战不断自责,自己昨日明明觉得万庆晖神色反常却还是没有严加防范。若是陛下怪罪,岂不是要祸连自己?
莫梓宸垂下眼睑开口问道,“怎么死的?”
“万大人吞下了那颗玉铃铛。”
“那玉铃铛是他小女儿玲珑的?找出送铃铛的人,要秘密进行。”莫梓宸心中已经明白了万庆晖的死因,挥了挥手,“万府抄家,但保留其宅子准其家人继续居住。”
章大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退出了御书房,“是。”
章大人退出去之后,安德礼打帘进殿,“陛下,云嫔娘娘带着大皇子在外求见。”
莫梓宸蹙眉本想拒绝,可想到大皇子点了头,“让她进来吧。”
“臣妾给陛下请安。”云嫔进门盈盈一拜,示意乳娘放下毓恒。
“父皇。”字还咬的不是很清晰的毓恒看到莫梓宸咯咯笑开,跌跌撞撞的往书案方向走去。
“毓恒来,父皇抱抱。”莫梓宸起身亲昵的抱起毓恒,“重了些,嗯?”
云嫔看着这父子俩,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