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开始,丝竹之声入耳。众人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花重看着成帝沧桑却满含睿智的双眸,心中不禁微微颤抖。这样一个帝王到最后究竟会把天下交给谁?
“皇上怎么此时才来呢,是否与太子和丞相在商量国事?”韩皇后笑道,“可让孟妃都等急了。”
成帝瞟向孟妃一眼,孟妃心中一个咯噔,连忙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可不敢多嘴发牢骚,只是心中挂念罢了。”
成帝脸色微霁,“朕听闻灵山雅集九儿遇刺,千钧一发之际,是宁相家的三小姐出手相救。不顾自己的性命与九儿一起掉落悬崖。今日宁家三小姐可来了吗?”
宁熙年连忙起身行礼,“回禀皇上,阖宫夜宴,小女怎敢不来?身为臣子理应忠君爱国,小女只是尽臣子之心罢了。”
“宁相跟随朕多年,视为国之栋梁。但是小小女子能有这份气魄的,着实不多见。”成帝微微一笑,“宁家三小姐何在?”
花重起身绕过身前的案几,走到正中。“臣女宁家花重,参见皇上!”
成帝微眯起眼,宫灯明亮,眼前却好似有些模糊,分不清其中风景。成帝威严的声音再起,“近前来让朕看看!”
花重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举止翩翩。
花重身着月白束腰广袖留仙裙,挽了同色锦缎。清丽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成帝看着面前的花重,乌发如云,长眉秀目,明眸流盼没有过多的粉饰遮掩,没有娇艳欲滴,没有羞涩造作。有的只是那一身如烟似雾般的淡然,好像完全可以羽化成仙。
“确实是像极了衡阳……”成帝语气中不禁有些怅惘,“衡阳当年也是这样满堂惊艳、裙裾飘香的女子。只是你没有衡阳的倾城之貌,却更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丽。”
花重心中微动,没想到时隔多年,成帝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母衡阳县主。花重说道,“皇上过誉了,臣女自幼丧母,没能有幸见过母亲是何等人物,但臣女想来定是不及母亲万分之一的风采。”
成帝点了点头,“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衡阳生性善良,当年恩泽众人,却唯独没能照顾好你,也是遗憾。朕听闻是你救了九殿下?可有所求?”
成帝眼中透出一丝犀利的光芒,若不是别无所求,又为何连性命都要搭上?世间除了衡阳之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如此善良……
花重明白,此刻的成帝像一只暗处窥探的猛兽,只要自己稍有不慎,都会被他认为是贪婪的猎物。
花重微微一笑,“臣女别无所求!”
半晌,成帝笑道,“朕曾听沉香说起你忠肝义胆,重情重义。在公主府时曾替镇国公家的大小姐巧舌如簧,应对自如。那一首把酒祝东风,被你解释的淋漓尽致。沉香和九儿对你都极为赞赏,想来朕不赏你,他们两个都会不高兴。”
‘沉香’乃是信阳公主名讳,成帝竟如此亲昵,想必对信阳公主宠爱极深。花重淡漠说道,“臣女只是顺应心意罢了。顾家姐姐文采飞扬,更写的一手好书法,堪称举世无双。臣女又怎么能不倾慕?怎么能不为之赞赏?”
“哦?镇国公家的女儿竟这样厉害吗?”成帝不禁好奇。
叶永嘉微微一笑,“顾小姐的书法确实堪称一绝,宁三小姐说绝世无双也不足为过。儿臣是亲眼见过的,不仅双手书写反字,更能力透纸背。”
成帝目光凛凛,“能得九儿夸奖的女子不多,朕倒是要看看镇国公家的小姐是不是真的笔走龙蛇。”
秦氏连忙叮嘱身后的顾双城,低声道,“切记不要锋芒太露。”
顾双城点了点头,走到花重身边,端庄姿态尽显,“臣女顾双城参见皇上!”
成帝打量着顾双城,“果然端庄持重,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镇国公夫人教导有方!”
“皇上过奖了!”秦氏微笑,举止得宜。
“来人!笔墨伺候。朕要欣赏一下顾小姐的书法技艺!”成帝吩咐道,眼中含着精光。
此时,叶丛嘉却站起身向成帝说道,“父皇,儿臣在灵山雅集曾见识过宁三小姐的文采,一篇《爱莲说》真乃笔底生花,就连北敬候世子都赞叹不绝。不如今日乘此时机,借顾小姐执笔,书宁三小姐之诗词。”
成帝脸上充满笑意,刚刚的凌厉也少了很多,“朕也听闻《爱莲说》,确实文采斐然。老七的提议甚好!”
花重不由皱眉,自己越是想躲,叶丛嘉就越是要把自己拽出来。
顾双城站在案几前,手持笔尝墨,低声道,“重儿,你可想好了吗?”
既然非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可,那么自己也只能争取做到最好,技压群芳方能超出群围。
花重脑中不断搜寻着冯沁烟留下的诗集,自己向来过目不忘。不是自己是个草包,而是此情此景下只能借用母亲留给成帝的感觉,打动成帝。
花重朗声道,“《沁园春》!”
顾双城连忙下笔,一首北国风光尽在笔下。************,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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