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愤怒了,对站在土台上的汉子眼露凶光。顺搭着,对那支傍晚经过这里的人也生出了一阵的愤怒。
连强盗都打不过,最后还让我们受罪。听小六子说了,果真是南方来的老爷,说话虽然轻声细语有礼貌,但是干起仗来居然完全不是北边人的对手!
那汉子接着说道:“某家也不想杀人,但是那帮人乃是穷凶恶极的强盗,他们的痕迹到这里就乱了,想必是在这附近停留过的,你们中应该有人见到过他们,杀人劫财,还抢了两个女人......只要让人带我们去找,那某家就不杀人。否则......说吧,那群强盗到底朝哪个方向走了?”
底下的人群中传来嗡嗡的私语。
汉子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贱民,不见血不知道痛......
他看了一眼老人干瘪的脖子,那里凸起的血管灰白的头发,还有老年斑,紧了紧手中的朴刀,汉子想象着下一刻鲜血飞溅的场景。
“可是他们不是坏人啊。”
突然下方的人群中有谁喊了一声。
是个孩子,声音清脆且响亮。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然而既短暂的安静之后,底下的人慌乱了起来,一时间场中响起了阵阵小儿的啼哭与叫骂。
“狗杂碎哎,谁让你喊的!”
“打死你啊,你要害死我们啊!”
“谁喊的?纠出来!”
“大人啊,不管我们的事啊!”
“......”
汉子惊愕了一下,随意搭在朴刀刀杆上的方便挥砍发力的三根手指僵了一僵。
“谁说的!那些人是坏人!是强盗!是无恶不作的qín_shòu!”
汉子咆哮了起来。他此时觉得自己是被人在阳光下的大街上被人劈头盖脸扇了一巴掌,很没面子。
于是他疯狂的咆哮起来,想要辩解。
然而在下一刻,他觉得自己辩解起来,才是最没有面子的——跟一帮泥腿子贱民讲道理,脑袋被门夹了么?
汉子示意手下将喊话的那个孩子找出来,然而没有找到。
汉子怒了,大喝一声,土台上反绑着的跪着的老人,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苍老的头颅顺着土台子的胁迫滚了下来,老人年老体衰,脖子上也没能喷出鲜血。
场间再次安静了一下,然后就是遍地的哀嚎。
“三爷......”
“三太公......”
“村长......”
“族长......”
人群暴、动了,老人们杵着拐杖站了起来,在老伴的搀扶下抬起了手。男人们怒吼着,接过了拐杖朝着身边的敌人砸去。女人们护着孩子,有的死死抱住了身边的敌人。
哭喊声,叫骂声,怒吼声,交织在了一起。
二十多手持兵刃的人顿时被淹没了。
土台子上的汉子明显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的是,一向自诩精锐的手下,居然在一帮贱民的反扑下步步后退了,那些贱民有人抢到了刀剑,割断了绑在腿上的绳子,有些人已然冲出了小稻场。
这帮贱民......
于是他愤怒了。
“我杀了你们!”
大吼一声汉子手提着朴刀,汉子冲入了手无寸铁的人群中,不管老人还是小孩,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是向前砍去,于是很快的,他从土台一直杀到了小稻场的边缘。他的身后,是鲜血横流,是断臂残肢。
“杀光他们!”
汉子的怒吼很快让这场暴、乱以流血而结束。
片刻过后,小稻场上能站着的,只有三十人。
汉子的手下有四人被打死,而小稻场上,此时尽是死尸,村子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杀死了。
汉子看着场间的尸体,微微怔了怔,然后喘着粗气说道:“在村里歇一晚,明天再找。”
汉子的手下面面相觑,然后跟着汉子进了村子,也不管死去的村民,只是将被打死的四个人葬了,然后进了村子。
...
一个男孩在山野间拼命的跑着,经常是跑不到两步就会被绊倒,但他还是拼命的跑,依仗着眼睛好,对山里的情况又熟悉,他只是往前跑,不敢回头,摔倒了也不敢出声。
傍晚的时候他在村口,和几个小伙伴还有两个本家爷爷在等人。他是要等他爹爹回来。
那天村子来了燕人。
他没见过燕人,但是知道他们是敌人,燕人像今晚的这些人一样,将他们带到了这边的小稻场上,然后每家每户的搜粮食,最后强行带走了他的爹爹,还有很多的叔叔伯伯。
在燕人走后,村子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少了爹爹叔伯的村子没有了热闹,多了哭声,吃的也没有以前好了。以前是咸菜稀粥面汤,现在怎么只有混了糠的米面糊糊了?还有,村里的菜花姐走了,没人陪他下套子逮兔子了。
菜花姐走了,是到哪里去了呢?还有村里人说菜花姐脏了,是什么意思?菜花姐没有脏啊,就算是脏了,洗洗也就干净了啊,不至于走了吧,菜花姐的娘还有村里很多大娘婶婶们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下午,他在村口见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他带着刀剑,问自己这里离新州还有多远,自己告诉了他,大概还有三四十里。其实到底多远他也不知道,只是去年爹爹带着他和娘亲去过一次,走了好久好久,听爹爹说三四十里,于是他就说有三四十里了。当然他后来是走不动了让爹爹背回来的。那个好看的叔叔认真的跟他说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