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会议之后,郑克明一脸阴沉的回到了家中。
下午在书房,招来两个儿子,郑巡仁与郑巡礼,郑克明说道:“巡礼速去山东道泰安,将这封信交到你世叔手里,让他闹得越大越好。”
“巡仁速去山西道泉阳,将这封信交到你世叔手里,让他与那边的联系一定要隐蔽,注意不要暴露自己。配合朝廷来人的时候,声势一定要大,样子要做足。”
郑巡礼与郑巡仁领命而去,随后郑克明又陆续的发了几条命令,尚书府不断有人外出,然后通过东西南北四门,从晋都奔向大晋各地。
发完一系列的命令之后,郑克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窗户上,蝉叫声愈来愈大,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外患无论有多大,都不是能决定讲武堂最终结局的因素。既然晋帝觉得是自身除了问题要革新,从而发动了攻势,那么也就只有内因才能决定整个事件的走向。
只要能把国内的事情做好了,郑克明自信就算是谢衣又从秦人那里捞到了泼天的军功,谢神策再怎么能将一切都预料到,也不可能应对得了大晋绝大多数世族的声讨。
多数毕竟是多数。蚁多还咬死象呢,数量多到一个程度,质量上的劣势是可以弥补的。
即便是还有后手,郑克明被破坏掉的心境也还是没能再次圆满,打开了窗子,看着西斜的日头,郑克明感觉有些烦闷。
无精打采的树叶,树干上的凄厉鸣叫的蝉。
晋帝突如其来的的密信,消失已久的谢神策......郑克明心头一动:谢神策......会不会与讲武堂有关联?
讲武堂是晋帝提出来的,谢神策只是缇骑司的提督,虽然独立于朝堂之外权力极大,但是也不能掺和到朝廷大事上来,而且还是这种可变革时代的大事上来。就是换位思考的话,郑克明也不觉得讲武堂的提出与谢神策有什么关系,毕竟要说讲武堂对世族门阀有破坏的话,谢家是三阀之一,他自己家才是首当其冲的!
所以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有谢神策的参与。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不在乎对与不对,都会一直在人心头盘旋......
郑克明越来越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有谢神策的影子,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怀疑没有多少的可信度,也没有多少的事实依据。
但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与谢神策有关。
让他坚信的唯一一个依据就是,谢神策的父亲谢裳是站在晋帝一边的。
想到谢裳,郑克明不自觉得又想到了那个恐怖的老人。
已经致仕的谢老太傅。
既然有谢神策与谢裳,那怎么可能少的了那个老人呢?
难道一切都是他在幕后策划?
郑克明心中一颤。
如果是他的话,那或许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毕竟,郑克明是从很小的时候起,看着那个老人一步步的走向权力巅峰的,他深知那个老人的手腕。老人当年的很多谋划,都在郑克明的心中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这一点,就是已经死去的柱国大将军司马德光与致仕已久的王老尚书,都比不上。
但是老太傅已经很久没有过问朝事了,今年更是已经搬到了阳州城养老了。他走的时候,晋帝还没有堂而皇之的将讲武堂拿到台面上来。他怎么可能遥控谢神策进行这一切呢?
然而谢神策......郑克明忽然微微一笑。
是不是你都没关系,只要我说是你,别人认为是你,那就是你。
郑克明停止了走动,拉了拉书房里的铃铛,于是一名老仆过来了,郑克明在老仆的耳边轻轻耳语几句之后,那老仆便点头出去了。
郑克明交代完毕,再透过窗子看花园里的树叶和蝉,便不觉得有多烦闷了。
此时的泰安,一座偏远庄子里的大堂上站着数十名手持刀枪的壮汉,一名三缕长须的男子身穿月白衫,佩长剑,正对下面的人说道:“......今马匪为祸乡里,我等身为世族子弟,不能视若无睹!我等既为郡望,便要真正的护一方平安!诸位,姚某人不自量力,要做这一方守护,不知诸位可愿与某同行?”
一名大汉出列说吼道:“追随姚公!誓杀尽马匪!”
众人在他的带领下齐齐喊道:“随姚公,杀马匪!随姚公,杀马匪!......”
“好!”姓姚的中年人振臂一喝,“上酒来!”
于是有汉子提着酒坛、抱着酒碗上前,壮汉们依次上前,接过酒水。那中年人说道:“既是同道,满饮此碗!”
“干了!”
“喝!”
...
在泉阳,数名德高望重的老人齐齐聚首,在一间年代久远的酒肆里低声说着些什么。
“......欺人太甚,必须要逼一逼......”
“真当我山西道的都是软柿子么......”
“......话虽如此,关陇那边......”
“都不是什么好鸟,一样的货色......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反抗......”
“好,那就这么办......”
...
在山西道与河南道交界处的一座巨大的军镇——晋城,谢神策与十余名易装而行的缇骑在黄昏暗黄的阳光中,排队通过了城门,进入到了一家客栈,登记时有缇骑招呼后队的人将货物送到后院,然后谢神策上了二楼,看了看房间,打开了窗子,坐在窗子边看着落日慢慢沉入山的那边。
又出来了,结婚前都不让人安静一会儿......
谢神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