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尚书一挥手,打断了王鼎的话,说道:“别无他意,老夫当年决定将花花许配与他,非一时兴起,而今更非有什么刻意,既然送出,该怎么做你就该明白。”
王鼎称是。把谢神策从晋都接到滁州,虽然是妻子修的书,却是两家老头子的意思。接到滁州后,父亲当晚便把佩戴了二十余年的扳指送于谢神策作为护身符,更是亲身督促功课,其意义不言而喻,自己该怎么做王鼎自然明白。其实王鼎对小谢哥印象本就十分中意,温文尔雅,小小年纪知书守礼,身上更是隐约有一种超出年龄太多的成熟感当然,很可能就是从小谢哥那几个“奇怪”的眼神中感觉的),加上又是自己独生女的未婚夫,没理由不尽心教导,当做自己的嫡亲。王鼎只是好奇,一度被传失心疯的谢神策为什么会被父亲如此看中,虽然目前看来谢神策根本不像是有病的人。
而父子两的对话也是毫不避讳儿媳妇谢韫,谢韫也不觉参与此等家主间对谈有何不妥,这就更叫人耐人寻味了。当然,三人会谈这种秘事不做第四人知晓。
“这谢家小儿,老小媳妇,你怎么看你这个侄子?”
被问到话的谢韫低吟片刻道:“回公公话,儿媳这一路走来,与我这侄儿相处一月有余,除非必要,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对文章经典仿佛并不如何上心,反倒是对国事政治报有极大兴趣。年纪虽小,却是十分老成,就......并不像五岁的孩童,就如成人一般。”
谢韫与谢神策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除了空闲时间教授史书典籍和古文诗歌外,还顺带讲解各国时政。她发现谢神策对于诗文史书并不热心,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敷衍,而对于国事政治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心和兴趣,而许多较深刻或者禁忌的话题都是谢神策主动提及,以至于让本来极力想简化语言的谢韫有时甚至面对疑问左支右绌。
比如南方宋国冗兵冗官冗费,拓跋鲜卑、段部鲜卑、宇文鲜卑与燕国慕容氏,而禁忌话题,则是大晋三阀的制约与平衡,大晋外戚等。
一些他国内政外交经济问题谢韫回答的都坦然且自然,而关于本国政事确实言出甚简,不好回答,尤其是关乎王谢两大家族切身的问题,让谢韫着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五岁的孩子,像“三家分晋”这样的诛心之言,更是让谢韫惊出一身冷汗。
一月下来,除了最初几天的生分过渡,谢神策面对自己这位有“女小太傅”之称的姑姑,几乎没有半点生涩,完全做到了自来熟,任何要求,只要合理,便会找机会提出,而在学习过程中打断谢韫说话更是家常便饭,且经常有天马行空的古怪问题,会从“滁州淮泗一带是大晋最为偏安一地,为何养许多兵马”瞬间跳跃到“往来通州港的外国商人是洋毛鬼子多还是岛国矮子多”这类让人啼笑皆非的话题上,有些问题刁钻古怪,有些问题又深刻难解,有些问题甚至这位谋略不输男子的谢韫竟是从未关注过想过的,像大宗交易铜钱金银携带不易,为何不使用纸币、沿海开盐为什么要采取煮盐而不是用晒盐等,时常让谢韫有一种原来如此、为什么不这样的感觉,甚至茅塞顿开。
也是格外关注,除了必要几乎很少离开,一方面她看出了谢神策对知识的渴求,另一方面也是想从小谢哥身上看出个一二三来,这个年幼的侄子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奈何小谢哥除了自己有要求的时候会主动开口,其他时间大部分都在看天看地发大头呆,根本没有主动交流的意向。好在谢韫心思细腻却不失大度,你不说我就不问,反正有的是时间。这样一来,反倒是习惯了小谢哥的古怪。
谢韫便把一路上两人的谈话内容过程慢慢说了出来。
王鼎是越听眼睛瞪的越大,好小子,居然敢明里暗里影射王家有割据不臣之心,而且他一个五岁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难道是落一回水脑袋真出了问题?王鼎可不认为谢老太傅会教他经商之道。
王家老爷子却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个小娃娃,果真是......扮猪吃老虎,骗过了晋都里大部分人呐。
不过转念一想,心头的猜测疑惑就通通打消了,你隐藏的再深,不也被老夫看出来了?现在不也落到老夫手里了?谢道济啊谢道济,这看人的眼光你终究还是不如老夫,你谢家人才再是辈出,不最后还是送到我手里了?先是送我儿媳妇,如今又送我孙女婿,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