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那些人是什么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与之前的几个,应该是一伙人吧。”
老道士闭着不做声,只是胡子一抖一抖,谢神策知道那是在嘲笑他。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缇骑司提督。
谢神策也不在意,说道:“是个娘们儿?”
老道士还是不出声。
“这下子我们倒霉了......娘们儿最是难缠。”谢神策苦笑。
老道士道:“你怎么就知道倒霉的就是我们两人,而不是老夫一人?那人未必就不是你的救兵。”
谢神策一脸你白痴啊的神‘色’,第一次敢于正面嘲讽老道士,说道:“缇骑中有‘女’人,谢家的‘侍’卫中也有厉害的‘女’人,但是没有这么厉害的,所以是来救我的不是她们。就算是救我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点阵仗!再说了,换做是我,有这么厉害的高手,肯定会在她拖住你的时候,留一个人接应。白痴才会单干。”
老道士微微动怒,然而很快再次嘲讽。谢神策一怔,然后破口大骂。
老道士自然知道那些人不可能是谢神策的救兵,因为在之前那些人就明显的对晋国表现出了憎恶。而之所以那个‘女’人敢于单枪匹马刺杀他,不是因为他们‘弄’错了目标或者说是没能发现谢神策的阵势身份,而是他们认为,谢神策根本不值得再多‘花’一个人专‘门’伺候。
“草!当老子战斗力只有五啊!老子就是你解决主要对手之后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竟然连一个小卒子都舍不得‘浪’费在我身上!‘混’蛋!有种别跑单挑啊!”
谢神策破口大骂。被人忽视的感觉实在不好。
老道士心情大好。
慕容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现,而且也应当不会有后手——有的话早就使出来了,所以老道士与谢神策不再担心安危。
将那匹断了四肢苦苦呻‘吟’的马儿杀死,取了一些‘肉’,两人便喝酒吃‘肉’。
谢神策佩服道:“老神仙真厉害啊,出客栈之前居然还‘弄’到了酒水,你怎么知道这酒水没有下‘药’?”
老道士笑道:“这是那掌柜开了封,定然没有下‘药’,我灌了两袋,可以放心。”
谢神策再次感叹,这种雁过拔‘毛’的气度,当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老神仙,你原来是晋人?”
“嗯。”
“西北人?”
“嗯?”
“嘿嘿,您说话有西北味道,应该还是铁‘门’关一块的,虽然淡的很,但是我能听出来。您在宇文部住了多年,乡音终究是乡音,改不了。”
老道士笑笑。他本就是晋人,武学世家,在关外道及冠之时便名动西北,任侠豪气,武功高强,为绿林众人敬仰,于是渐生傲气。这里的绿林,便是指有些名声的马匪,被这样的人敬仰敬佩,年轻时候的独孤清自然是值得骄傲的。
只是当他及冠之时,一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游方和尚轻松击败了他,让他饱尝失败的耻辱。之后十几年,他走遍天下,寻求武道高手,不求战胜,只求有所得,期间踩过人也被人踩过,豪侠之气难改,竟然渐渐的打出了名号,成为了江湖人称道的大侠。
而立之年,在江湖上算不得老成,但宗师气度不凡,但在这个时候,他却被一个人‘阴’了一道,最终答应为他办一件事。数年之后,诺言兑现,导致了大师兄一家惨死。
为此他远遁大漠消极避世,收了一个徒弟,细心打磨,想着有一天,这个徒弟能够带着他的气息南下,出他‘胸’中的一口气,一口积郁二十几年的气。
如谢神策所说,他当然是晋人,乡音也难改,却不见得还以晋人自居。
二十几年,足够将一个人所有的理想抱负都消磨掉,也足够将一个人对于故土的思念深埋心底,从此不见天日。
独孤清不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人,他是‘浪’迹天涯无所依恋的人。他的家族早就在数次大规模的战争与政治、斗争中消亡,他不怨恨谁,也不掩埋那份恨意,只是当初的仇人,若是能碰见,见一个杀一个,如果他知道是谁并且还能认出来的话。
谢神策试探他,拿家乡作为突破口,实在是用错了地方。
老道士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树枝,闻着‘挺’香嚼起来却如同木渣的马‘肉’在烈酒的滋润之下,在胃里化开,突然觉得心中有块许久不曾触及的柔软,跳动了一下。
近乡情更怯,是真情的流‘露’,而三过家‘门’废墟而不驻足,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二十年的时光弹指一挥,当年欢喜忧愁都不再,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独孤清有些惆怅,很像大醉一场。
谢神策倒光最后一滴酒,倒提起酒囊抖了抖,余光瞥见独孤清懊恼的神‘色’,心中一紧,难道好酒好‘肉’是送别的断头饭?
谢神策想多了,然而独孤清未必就没有当场将他斩杀的冲动。
人老了,虽然说很多事情古井不‘波’,但总有些偏执不是?披起古怪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不是?
于是谢神策借口吃坏了肚子,跑到一边解决去了。老道士不担心谢神策逃跑或者耍什么‘花’样,只是没了吃喝的胃口。
一颗大树上,慕容端蜷缩着身体,如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