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的草原,夜风刮起来就像刀子,这些刀子随意肆虐,而且一刻也不停歇。。 。◎,
这空旷的大地上,生火是万万不能的,谁都知道火能防野兽,同时也会招来宇文部的斥候。
自从得知宇文部已然撕毁盟约,倒戈相向,因为时间紧迫又不能在黄昏的时候将地面烧热埋上炭火,所以夜晚取暖,便只能靠抖。或者两人靠在一起,彼此抖动摩擦,还会产生些许热量。
谢神策与贺若缺背对背,两人都睡不着。
因为谢衣之死,谢神策这几天似乎极为消沉,消沉到白天时候,当年一度想把‘女’儿许配给谢神策的老蒋因为箭疮不治而亡,他都只是“哦”了一声。
谢神策很少在人面前表现刻意的亲近,类似于在蒋大叔死前,握住他的手声情并茂的说你安心走吧我照顾你家人之类的话,谢神策一句也没有。诚然,此时正是表现他作为西北军少帅收买人心的最佳时机,谢神策明白,却仍然没有表示。
楼大叔与海大叔表情悲戚,看向谢神策的目光有些木然。
安葬了老蒋,谢神策将他的佩刀取下,挂在自己的马上。那把刀是普通钢铁,十两银子都不值,若是与他的缳首刀相比,恐怕只是大力劈砍两下,便会被砍断。楼大叔表示那把刀可以放在他那儿,谢神策摇头拒绝。
感受着彼此身上因为寒冷而致的抖动,谢神策想了想,说道:“贺若,明天一早,你去沧州吧。”
贺若缺那边的颤抖忽然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起来。
“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自然不是不放心辛奇武让他去沧州找辛岚有诈,而是不放心谢神策。
谢神策牙关打颤道:“你在这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辛岚啊......”
黑暗中,贺若缺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大晋四处漏风......如果当年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司马弼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说不定此时北方军已经叛变......河北道都可能已经陷入战‘乱’之中。”
“如果此事为真,那么作为北方军骑军大将军的辛岚,就断无置身事外的道理。辛岚是个狡猾的人,或者说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如果他是司马弼的同道人,他的儿子辛奇武,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北上,而且走的还不是北方军惯常的商道。”
“做生意......骗鬼呢,从关外过散弓城入燕京,要比走大姓大族扎堆的幽燕一带,利润少了一半不止,以辛岚治军严明圈钱更高明的手段,怎么可能放过数万两的白银!”
“所以贺若,辛岚跟司马弼,不是一条心,至多只是同行。我不知道辛岚到底如何想,但在大方向上,应该是不看好司马弼的......”
贺若缺动了动,问道:“何以见得?”
“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
那边的贺若缺不说话了。
一山不容二虎......在北方军中,并非没有山头。但猴子向来在抱团的时候也会内讧,不会给山大王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只要大体上是听话的,即便内部的一些攀比争斗,将帅们也是乐意见到的。然而北方军中猴子多,猛虎也不止一头。
司马弼,辛岚......有两头了。
辛岚是听话的,甚至在一些将领的眼中,北方军骑军大将军,其实除了手底下几支嫡系,力量实在薄弱的可怜。至少与名头是不相称的。不说北方军中人数最多最‘精’锐的白马‘精’骑,现在由羽‘花’亭掌管,就是三千铁鹞子,那支以灵活凶猛著称的弓骑军,之前也是由郭费亲领,后来‘交’给了岳令江。实际上北方军骑军,倒是有三分之二,牢牢的掌控的在司马弼手中。
只是辛岚看似对司马弼毕恭毕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司马弼也投桃报李,将商路这一大块‘肉’‘交’到了辛岚手中。
自古有钱的气死无钱的,辛岚相当于北方军的大管家,手上有钱,将军们的奖赏,可都是在辛大将军手中捏着呢!
何况辛岚手中,还牢牢掌握着战力极为恐怖的骁骑卫。
于是辛岚当仁不让的成为北方军的二当家。
所以......问题来了。
因为辛岚不是一个愿意整天给别人发钱办事的人。
不然那骁骑卫,司马弼也不会至今都没能拿走。
没能拿走......
“所以,辛岚这一块儿,会出‘乱’子,对么?”
“是的。”
“那么,那个辛奇武,让我去保护他的父亲,原因就在于此了,对么?”
“是的。”
谢神策说道:“辛岚迟早会出‘乱’子的,司马弼不是一个坐视内‘乱’起的人,所以他会先发制人。这么大的事情,是要保密的,他不可能跟每个人都通知到,所以我相信,肯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知情的......那么这一部分人,会有人盲目听从,会有人虚与委蛇着跟从,也会有人‘激’烈反抗......前两者大概能够归为一类,那就是投降派,他们会得到优待。最后那类抵抗者,必然会被格杀。”
“辛岚会是虚与委蛇权衡利弊的那种,他不会反抗,会跟从,但也不会太兴奋,过犹不及......他很明白的,所以他现在应该会有很大的权力,毕竟司马弼需要一个强大的同伴,以此来说服其他的观望者——你看,我不是一个人,老大老二追风赶月不留情,你们还犹豫什么?”
“随后,司马弼就会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