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真相,一旦被刻意隐藏,再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简直就是难上加难,何况对手是王凤鸣那么狡猾的人。
而且,孙荣宝之死已经间隔了几个月。
时间越久,线索越难查。
就在沈归雁感到气馁之际,却意外得找到了突破口……
那日,沈归雁请了大夫过来把脉,大夫说她腹中的胎儿一切安好,给她开了几剂安胎的中药,还劝解她可以适当的出去活动一下,不要整日闷在屋里。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春风徐徐。
沈归雁披了件单薄的披风,在秋萤的陪同下,往花园里逛了一圈,准备返回的时候,却在临近梧桐院的亭子里见到了一个人。
秋萤率先发现的。
提醒了她,“少夫人,你看那是不是大小姐?”
沈归雁循迹望过去,果然见高婕正坐在亭子里,身旁只有一个黄衫丫头陪伴着,令人震惊的是,高婕居然是一个人在喝酒!
沈归雁在原地停顿了半晌。
“咱们过去瞧瞧。”思量了之后,她径直走过去。
秋萤也快步在后面跟着,高婕听到了脚步声才扭头过来一瞧,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然后便站起身来,朝着沈归雁福身行礼。
“大嫂。”
中规中矩的姿态,恰到好处的笑容。
沈归雁反而微微一愣。
她轻锁了眉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明明就是高婕,她今日长发披肩,梳着整齐的流云髻,头戴珠花,身上穿着玫红色裹边的白色长裙,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上系着同颜色的腰带,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与那日在街边的偶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一个人在喝酒。
沈归雁愈发不解,笑言道:“妹妹真是好兴致,夕阳流水,美酒佳人,我在远远的就瞧见了这么一副美景,脚步不受控制的就跟着过来了。 ”
“呵,大嫂见笑了。”
高婕扬起浅浅的微笑,笑中却带着几许愁绪,被沈归雁敏锐的捕捉到了,问道:“妹妹独自在此饮酌,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想来嫂子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自然,难得我与妹妹一见如故,总有说不完的话,与其在此独自浇愁,不如移步到梧桐院,我陪妹妹喝几杯?”
最终,高婕到了梧桐院。
沈归雁也如约相陪,但她怀有身孕,只能以茶代酒。
秋萤给高婕倒了酒,也不打扰她们二人说话,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高婕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她的脸上已经浮起轻微的红润来,就连她骨子里的豪爽也外露了几分。
“说起一见如故,我也觉得我与嫂子极其投缘,那日听嫂子一席话,真是受益匪浅,可惜却没有嫂子所说的那种男女都一样的世界。”
“妹妹,可是有什么心事儿?”
“算有吧!”
“……”沈归雁见她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有一事不明,我嫁进府中几月有余,怎么之前从没见过你?”
“我就是厌倦府里的勾心斗角,而且我也做不来这种千金小姐,所以一直在外游学,你当然不会见到我。”
“哦?侯爷和二夫人竟也允了吗?”
“他们不允,我自己就不会偷偷溜走了吗?我是谁啊?反正我爹又不怎么管我,至于我娘……”
提到王凤鸣,高婕睨了沈归雁一眼,忽然噤了声。
“算了,不提这个,嫂子,我再敬你一杯。”
沈归雁依然以茶代酒,和她碰了杯,想来高婕虽然刚回府,却也知道了她与王凤鸣之间的诸多不和。
高婕既然识相的不提,她也没必要自找不快。
她自从进府以来,四面围绕的都是敌人,哪怕像梅君竹这种不能称之为敌人的,也无法深交。
唯有这高婕……
沈归雁所说的一见如故,倒是真的。
可惜,却是王凤鸣的女儿。
她自然看得出来,那日在市集巧遇的那个高婕才是真实的,一旦回了高府,多了高家大小姐这个头衔,高婕就仿佛被缚住了手脚,怎么都不痛快。
两人聊的越多,喝的酒也越多。
沈归雁有劝过,却劝不住。
高婕说:“嫂子你别拦着我,就让我喝一点嘛!回了凤鸣轩,我娘又会说女孩子学喝什么酒,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就连喝醉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这做人都不能随心所欲,有什么意思啊?”
“随心所欲,谈何容易?”
“我当然知道,所我经常想啊!如果……如果我不是生在高家,那该多好,那我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做我自己了……”
“……”
“我娘却总是提醒我,我是高家的女儿,我是她的女儿,我有责任怎么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想听……前些日子,我二哥有给我来过书信,说是我娘惹怒了我爹,被软禁在凤鸣轩里了,让我回来……”
“……”
“我才不想回来,我……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孝的女儿,我甚至还幸灾乐祸,我觉得这样才好,被软禁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的,她才能安安分分过她的日子。我就不明白了,她老是争什么呀?你一个给人做妾的,既然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有这个觉悟,非去妄想着和人家的正室一样的待遇,那哪能啊?”
沈归雁微微一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