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仕仁仍然躺在铺位上,并没有起身。眼前的多雷斯不过四十多岁,胆小怕事却一心想捞外快,给他刚进来时略施手段又塞了几块金币便收拾的妥妥帖帖。
这个时候,其他犯人正在监狱的天井里享受难得自由时光,治安局监狱每天早上与下午各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除了柯仕仁这样的古怪老头,大概不会有哪个犯人愿意呆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而不去天井晒晒太阳透透气。
“约克大叔,是不是吵醒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多雷斯愁眉苦脸的说,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柯仕仁是狱卒,而多雷斯更像囚犯。
“你小子少来这套,每次都装可怜,说吧,什么事。”柯仕仁说。
“是这样的,按照规矩,每个犯人在治安局监狱里呆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天,因为我们这只是个临时性的监禁机构,一旦超过三十天,司法部的法官大人就要提审犯人,以决定是起诉还是开释……”
“哦,”柯仕仁神色不变,“那是好事啊,象我这样奉公守法老实本分的人肯定会被开释的。”
多雷斯的脸僵在那,小心翼翼不让自己流露出鄙视的表情,费了老大劲才继续说道:“约克大叔您是不知道,司法部的那帮法官可没我们这么好相与,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经过他们的审理,有理的都变成没理,几乎九成九要被送去蹲苦窑,除非能您能狠狠的孝敬他们……”
“还有这种事?”柯仕仁故作诧异,“我之前也在帝都生活了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这句话倒是实话,十几二十年前,作为国王的密友,护国魔法师,雷sè_mó法学院院长,柯仕仁对国家的各种制度还是相当了解的——因为国王的重视,司法体系可以说是唯一不受世俗价值观念污染的净土——雷诺大帝曾有一句名言:司法是一个国家最后的良心。所以柯仕仁简直无法想象,现在的司法部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可别欺负我老头子记性不好,”柯仕仁咳了一声,接着说:“虽说十几年前就离开帝都了,我可是记得当年的阑珊城繁华似锦的样子,大街小巷到处井井有条,虽然说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治安好得很,司法部的法官更是以清正廉明著称,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唉,当年的阑珊城,确实不是今天这副模样……”多雷斯似乎是被柯仕仁的一番话勾起了久远的回忆,居然难得的流露出一丝伤感,可是很快他又四周看看,忙不迭的将这一丝不小心流出来的真实情绪收藏的严严实实,“今天的阑珊城在法罗首相的带领下,更加欣欣向荣了……”
“咳咳,”多雷斯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不是人人都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言归正传,约克大叔,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背景,但我们都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也都知道你的本事……”
说到这,多雷斯打了个哆嗦,想起刚见到老约克时还想从他身上敲点零花钱花花,谁知道被整的生不如死,这老家伙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所以你也没必要硬顶着跟司法部作对,是吧?我已经请示过典狱长了,只要你能照规矩交足一百金币,我们立马恭恭敬敬的将你礼送出狱,绝不敢有半点不如你的意。”多雷斯偷眼瞧着柯仕仁,典狱长自从上次监狱莫名其妙的大火之后,也不得不对这老家伙另眼相看——他怕再来一场大火,烧死几个犯人是小,丢了脑袋上的乌纱帽就划不来了。
看到柯仕仁的面皮发红,多雷斯赶紧又说:“您老先别生气,要我说吧,别说一百金币,连一个铜币都不该收您的,要是咱们典狱长敞亮点,他该送您一百金币才是啊!可是您也看到了,这狱里人吃马嚼的,哪样不要花钱?可是治安局倒好,让咱们自顾自,一个子都不拨下来,每到年底,还要拿钱去孝敬那帮局里的大小官老爷,不从犯人头上想办法,我们总不能自己从家带钱来办公吧?”
正说的痛快,眼瞅着柯仕仁一幅就要发作的样子,多雷斯赶忙打住话头,连滚带爬的跑出牢房门,临了还不忘记丢下一句“别跟政府对抗,你有空再思量思量……”
柯仕仁啼笑皆非的看着多雷斯的背影,当然也不会为这样看人脸色吃饭的小角色动气,可是刚才他说的纵然有所夸张,相信更多的是真实的一面,帝国的吏治什么时候败坏到这种程度了?法罗啊法罗,难道真像当年普托维说的那样,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
心情烦闷,柯仕仁再也躺不下去,信步走到天井里,和其他犯人一起放风。
“约克大叔,真的是你?”刚到天井,柯仕仁就被人一把揪住,还上上下下的晃动。
“好了好了,”柯仕仁赶紧退的远远的,定睛一看,果然是坎普这个小混蛋,“你小子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又进来了?”
坎普笑嘻嘻的不说话,只是不住的拿眼睛打量柯仕仁。
“看什么看?”柯仕仁也不生气,在狱里的这些日子幸好有坎普这个善解人意的小捣蛋鬼喜欢陪他说话解闷,要不真能把他憋死,“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才出去三天吧?”
“您老人家的记性真好,”坎普冲柯仕仁竖了竖大拇指,“一点没错,整整三天没见着您老人家了,把我想的不行不行的。”
“你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油嘴滑舌,不管你是为什么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