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世界长得高大,且壮实,顾子杰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这么一撞,登时飞出三步之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大恨:“他么的,你自己不说,老子仓惶之间哪还记得你家大门冲哪儿开?”
而这时张员外颤抖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道:“你……你给我过来。”
顾世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步一蹭地挪到张员外身边。这时顾子杰也爬起来,向他们走过来。张员外一把扭住儿子的耳朵,大喝道:“你这孽畜,闯下弥天大祸,不好好闭门思过,居然还敢私自外出。”
顾子杰心道:“噫!这句话听着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了,西游记里面的,那些佛陀大菩萨们每次从悟空棒下包庇自家妖精时,说的好象都是这句话。”
顾子杰刚想到这里,张员外已经扭着顾世界的耳朵,对顾子杰和气地道:“犬子顽劣,以致酿下大祸,老夫这就带他回去严加管教,给巡检大人平添了许多麻烦,还望巡检大人恕罪。”
顾子杰心道:“果然,张员外与那些明着教训实则包庇的佛陀大菩萨一个心思。”
顾子杰愣怔过来,忙道:“张员外何以如此说来,本官路径此地,与令公子只是不期而遇而已,另外,本官与令公子性情相投,呃……已然结拜了兄弟。”
张员外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吃惊地道:“顾巡检,你开什么玩笑,你……你和这顽劣不堪的小畜牲……结拜……兄弟?”
顾世界歪着头,被老子揪着耳朵大声道:“是啊爹,顾巡检正是孩儿的结拜大哥。爹,你快放手,让我大哥看见我这副样子多不好意思。”
顾子杰笑眯眯地望着张员外,只见张员外腮肉急剧地抽搐了两下,顾子杰道:“令公子平时日里虽然玩略了些,倒也知晓事情轻重。员外有什么话不妨好好说,何必动气呢?”
张员外望着顾子杰的笑脸,有点懵了,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自己这个每天都能把他气得三尸暴跳的混球儿子,怎么就能和县衙巡检史做了结拜兄弟,张员外的脑子一片混乱,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顾子杰生怕他问起两人结拜的详情,若是被他知道我骗了他儿子的钱可就不好了,连忙问道:“员外方才说,我这贤弟闯了弥天大祸,却不知他做了什么?”
张员外看着他,奇怪地道:“巡检大人难道不知道明日鬼见愁大山之上有着两方大决斗之事?”
顾子杰微一愣怔:“啊!原来员外指的是这件事。”
顾子杰说到这,不觉有些心虚,虽说这事儿是顾世界犯浑,可真要追根溯源,跟他还有莫大的关系呢,当初如果不是他让顾世界想办法制止那些人殴斗,哪有明日的鬼见愁大决战。顾子杰顿了顿,立刻道:“这件事我自然是清楚的。说起来,也不怪世界,那些人着实顽劣,就算没有世界那句话,他们早晚也会闹出大乱子来。”
“巡检大人说的是,此地民风如此,有些事情挡也挡不住,只是他们那怕闹得天翻地覆,只要与我家没有干系,老夫也懒得理会……”张员外头一转,顾世界身子向后一退,张员外凄厉目光忽然又变得柔和了不少,叹了口气,又像顾子杰道:“然而现在可倒好,这事偏偏因世界而起,鬼见愁大决战一事只怕在所难免,你叫老夫如何不但心。老夫本想让这小子闭门思过,谁知他就翻墙逃了出去……”
顾世界向前一步,道:“爹,做人要讲信义的。孩儿那天当众说过,要去当公证人,如果我到时不出现,岂非食言而肥?”
张员外似乎一碰上他儿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即暴跳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小畜牲,真要活活气死你爹啊!你食言而肥?你食言而肥?你现在就够肥的了!”
顾世界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顾子杰拉长着脸,不悦道:“张员外,我和令公子既然结拜了兄弟,那就该称您一声伯父了。您也不要叫我巡检大人了,叫我……小杰就好,呵呵,这是我的乳名。另外呢,您也不要口口声声地孽畜啊、小畜牲啊什么的,好歹我是世界的结义兄弟,他是孽畜,那我成什么了?”
顾世界一听,登时占了道理,马上理直气壮地道:“对啊,爹,我是你儿子,你骂我,我没话说。可我大哥可是县衙的巡检史官啊,你骂人家,就太不讲道理了。”
张员外的身子猛地晃了晃,似乎要气到昏倒。他呼呼地喘了两口大气,一种悲哀的情绪突然笼罩了全身,有些凄凉地对顾子杰道:“你看看我这儿子,老夫英雄一生,赤手空拳打下偌大家业,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只要能好好守着这份家业安份度日足矣。谁知他三番两次给我惹祸,现在决斗之事回天乏术,而他却又是……”
顾子杰不等老头子气昏,赶紧安慰道:“伯父不要伤心,世界呢,确实有些没心机,可他还小嘛,身子虽然长开,心智还未成熟。再者说,他性情憨厚,纵然不能满足伯父的期望,总好过那些纨绔子、二世祖啊。”
张员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老夫如今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了。不瞒你说,鬼见愁对决一事,是顾典使来跟我说的,老夫这才知道他又闯了祸。而且老夫问过顾典使,世界他在店铺……”
提到店铺,顾世界心里一虚。
张员外斜眼看了一眼祛生生的儿子,忽感索然无味,叹道:“罢了,他可能就不是做生意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