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顿了顿,道:“我对皇戚一向优渥宽仁,但近来成国公两兄弟的确过于放肆了,关他几天,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李渔愣怔,堂目结舌地听着老子这一番话,他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切自己老子早就知道了,而那王铮更是生姜老辣。
“原来父皇父皇早有惩戒他的意思,我说呢,王铮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原来是出自父皇的授意,只是只是父皇怎么连王学士也一起抓了起来?”
而此时,顾子杰在后边听得也暗暗吃惊,自已实在是小瞧了王铮,更小瞧了这个有些痴肥的胖皇帝,现在看来,还不知道是谁被谁当枪使呢。
皇帝老子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傻孩子,若不如此,你的母后不是更不肯罢休了么?国事好办,若是你母后不依不饶,朕也有些头痛呢”。
他说着又淡淡一笑,说道:“不过皇儿一向贪玩,从不关心国事。崔公公那几个人又只会一味地讨你欢心,弄些杂耍艺人在东宫中胡闹,朕也不是不知道,这回你突然关心起民间疾苦来,煞费苦心地搞了个什么路人遗谏,可是那个顾侍读出的主意?”
长平公主也正贴着屏风偷听父皇和太子说话,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动,侧首向顾子杰望来。她这一动满头珠钗滑动屏风,吱地发出一声响,室中只有皇帝父子说话,静得出奇,一听这声音皇帝立即厉声道:“谁?敢偷听朕和太子说话?给朕出来!”
顾子杰向两位公主望去,只见长平公主小脸通红地望着他,长享公主乌溜溜的眼珠儿一转,伸出一根纤纤素指,点了点顾子杰,又指了指外面。顾子杰苦着脸指指自已的鼻子,小公主十分优雅地点了点头,笑得甚是惬意。
顾子杰无奈地向长平公主看去,只见她一脸的歉然,可是目中也有哀求之色,他不由得苦笑一下,心道:“这两位小公主也真是的,偷听你老爹谈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说去了顶多被训斥两句,何苦要我顶缸?”
他却不知皇帝只对太子十分宽荣,对公主的管束还是很严厉的,在一个怕父亲的孩子眼中,父亲的训斥当然已是极重的惩罚。顾子杰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头也不敢抬,急急走上两步,噗地跪倒在地说道:“臣顾子杰见过皇上,皇上驾到,微臣躲避不及,只好匆匆避到屏风后,不想惊了圣驾,皇上恕罪!”
天启皇帝又惊又怒地站起身来,手指顾子杰,气得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对顾子杰很是欣赏。前几日顾子杰对于军事上的见解,皇帝事后和王铮等几位大学士提及,王铮虽觉其中尚有许多细节还待推敲商榷,但是对他的见解也持肯定意见,认为的确独立特行、颇具卓见,是以也不吝赞美。
顾子杰侍读太子,不讲四书五经,只讲山川河流、风情人俗,甚至异域他国的事情,他这个当老子的自有耳目通报,也早已事先知晓了。不过皇帝自已颇好音乐和绘画,臣子们常常为此再三进言,担心皇帝耽于此道,误了政务。皇帝每次听了都只是一笑置之,认为是酸儒之见,所以他对于太子博闻杂学也不以为然。
在他想来顾子杰是荆州一介最年轻的举人,而且又是从玄洲蕞城逃出来的,如此可见,不管是学识,还是能力,自然是不差的,而今他不讲圣人之言,却从旁门左道入手,想来也是知道太子的脾性,所以才弃了‘读万卷书’而用‘行万里路’的法子教授太子,也算是颇费苦心了,因此对他极为赞赏。
但是今儿他在这里教授太子为君之道,颇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伎俩,如今竟被顾子杰躲在暗处听了去,饶是皇帝一向待人宽厚,也不觉恼羞成怒。
他冷冷地看了顾子杰一眼,忍着气道:“顾侍读,你只是惊了圣驾么?”
顾子杰心里一跳,也不敢抬头,吃吃地道:“皇上,臣臣不明陛下的意思”。
皇帝一拍书案,一字字道:“顾子杰,昨日太子可曾出宫,去过甚么地方?今日王大学士弹劾张国公的折子,可是出自你的授意?”
顾子杰心中一寒:“这事儿做的何等隐秘,皇上怎么知道了?难道崔公公他们之中有皇上的耳目?不,不会的,如果是崔公公等人通风报讯,皇上早阻止太子私自出宫了,不会事后才知道,那么是谁走漏风声的?千牛卫?他们不会拆自已的台,还能是谁?”
他跪在下边胡乱想着,皇帝恚怒地道:“你胆大包大,怂恿太子出宫、擅入烟花之地,殴打国公府家人,这也罢了,身为臣子,弹劾他人时却不能光明正大、直奏于君上,却暗施诡计,驭使大臣、利用君上,实是其心可诛!”
皇上越说越怒,在书案上重重一拍,顾子杰不由得一哆嗦,为帝王者最忌的便是臣压主上、最恨的便是在君王面前玩弄权谋,虽说皇帝以为是自已见权臣侵占民利,故而为民请命,却认为自已欺太子年幼,使用计谋利用太子,这可是犯了天子的忌讳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此时皇帝若是龙颜大怒,会吝惜于斩了自已一个小小的侍读么?顾子杰越想越怕,呐呐地伏在地上不知该如何解释。李渔有心为他求情,可是见父皇满面怒容,一时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就在这时,门外崔公公的声音道:“金夫人,皇上正在检查太子功课,您还是先去后宫侯着吧,等皇上回宫,一定会见您的”。
然后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滚开,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