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缺银子,在府里够吃够穿,多余的一文都不需要,即便是给了我,也是放在这里当摆设的。”百里秋水起身道,“二哥,我要去欣荣院陪老夫人去了。”
逐客的意思这么明显,皇甫翌辰的眉心紧了紧,最后白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把金子又带走了。
那飞来的白眼让百里秋水有些哭笑不得,算算年纪,皇甫翌辰要比自己大两岁,换成是在一般人家的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已经要开始着手承担家庭重则了,但他却还是这样一副随心所欲的派头。
一个男人在这个年纪还能这么天真,也是难得了。
花琼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我看二少爷他是真心实意想给您的,小姐怎么这么干脆就回绝了,二少爷虽说是二房的人,但是在府里多个真心帮衬的兄长,对小姐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呀。小姐何必那么讨厌二少爷。”
“说不上讨厌,只是东西太过贵重罢了。”百里秋水淡淡道了一句。
她也看得出来,不管让他起了兴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想要跟自己交好的态度的的确确是真诚的,但他靠近自己的目的越是单纯,越是真诚,她就越是不想要跟他有任何一丝一毫多余的接触。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百里秋水,嫩白的指尖摸索着杯子光滑的边沿,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令人根本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她,虽然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但却没有了前世积累下来的人脉与财力,如今的她,是打算拼尽自己所有,来和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豺狼斗下去的,“感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只是一种负累罢了。
而且,在这百里府当中,她对其产生了“感情”的人越多,她的牵绊,她的顾虑也就越多,在紧要关头,这些“感情”也极有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百里秋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昨晚一整夜,她几乎都没能睡得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百里伊人露出蛇蝎一般的冷笑,皓白的玉碗狠狠地压在自己头顶,再然后就是沉闷地窒息与撕心裂肺的痛楚——
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微微撑开了眼睛,花琼恰好看到了这一刹那,后背瞬间寒了一瞬,再仔细去看的时候,三小姐还是那副平心静气的模样,那令人胆寒的凛冽决绝,似乎压根就没有在她的眼眸当中存在过一般。
宝旷院外,皇甫翌辰静立一棵桃树之下,目光凝视着紧闭的院门,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之上,不见半点先前的嬉皮笑脸,那两盒金叶子,正沉甸甸地躺在他的袖口当中。
对着那院门看了又看,默然良久,皇甫翌辰挑眉一笑,再转过身离开时,脸上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了。
四天过后。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百里秋水就已经换好了衣裳,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洗漱干净的脸,镜子里头的人,装扮落落大方,衣裳首饰既不会显得寒酸,又不会过于花枝招展,最是大方得体不过。
刚捧起一盏热茶,只见花琼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小姐,老爷的马车已经快到了!”
“知道了。”百里秋水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她猜的果然不错,大夫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要提起通知她准备迎接副父亲回来。
像百里家这种身份的家族,对于长辈与晚辈之间的礼仪是相当重视的,更何况百里于道又算是如今百里家的一家之主,他外出归来,依礼府中的晚辈是都要去大门前迎接的,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自然也不能例外。
大夫人瞒着她,想来就是要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去迎接父亲,这样一来,自己就算什么都没有做,也足够惹来众人的议论纷纷了。
但大夫人没有料到的是,百里秋水她早就料到了大夫人会这么做,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她之所以一定要赶对时间去迎接回府的百里于道,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尊敬思念这位父亲,而是因为……
百里秋水的唇角挑起一丝冷笑,微微扬起下巴,步履平稳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