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开始的时候,尹小深还是打扮的整整齐齐地去上班了。
在接电话、收发文件的空隙间,张主任会有意无意地说一两句:“小尹啊,你份内的工作做的都不错,只不过,一个人想要发达了,不是只做好份内的工作就可以的,他必须要付出超出别人期许的价值,才能赢得意想不到的成功。”
“哦。”尹小深低眉顺眼,装作听不懂。
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尹小深懦弱地任由公司摆布频繁地参加酒桌饭局,终于迎来了她喝醉的一天,她一直都谨慎地不肯多喝,却还是免不了要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在推无可推的情况下,还是被别人灌醉了。
那次袁董事长宴请的是市国土资源局和房屋管理局的几个领导,尹小深忘记那个坐在身边人的官职了,似乎是个副局长,姓赵,三十多岁,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文有礼。尹小深和谢兰坐在他的两侧,他的笑容看起来淡淡的,特别不像衣冠qín_shòu的酒场人士。
赵副局表示自己不喝白酒,袁董事长大手一挥上来两瓶红酒,“小尹,你陪赵局喝点红酒,赵局是斯文人,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品点酒。 ”
“小尹是吗?咱们少喝一点?”赵副局歪过头来,对着尹小深一笑,那笑容干干净净,真像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这样的笑容,让尹小深感觉安心。
尹小深低首回以一笑,端起酒瓶给他倒酒,“赵局,我不怎么会喝酒,希望您别介意。”
“嗯,”他点点头,“随意,随意,你也倒上。”
两人碰个杯,都浅酌了一口。
余下的一桌子人都是喝白酒,国粹酒茅台,浓烈的酒香和辛辣的口感,一瞬间就点燃了酒桌的气氛。谢兰如鱼得水,那白酒杯一口就焖下去了,整个人活泼俏丽,不停地跟在坐的各位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劝酒碰杯游刃有余,中间还不时地劝一下赵副局长,赵副局长总是微笑地跟尹小深举一下杯。一桌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喝红酒,尹小深无奈,只得陪着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张主任小声在尹小深耳边说道:“多喝点,赵局才能尽兴,咱们那块地批不批,可就指着今晚了。”
什么地?尹小深觉得自己有些迷糊,这场酒局与公司的干系如此重大吗?可是,和她有关系吗?她觉得自己有一种昏沉的感觉要从脚底冲上头顶上去,她一回头,却见谢兰正趴在赵副局的耳朵上说着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用她喝的水汪汪的眼睛瞟着尹小深,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尹小深有些发毛。
赵副局还是一副温和清淡的样子,他浅笑地应着谢兰,也向尹小深看来,向她微微举了举杯。
尹小深无奈,只得又抿了一口酒。
包间里的电视已经被打开,礼仪小姐按照要求点了许多歌,在歌声飘起来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形象猥亵却不知道是哪个局里的什么领导拉起谢兰来到屏幕前面“翩翩起舞”起来。那人个子不高,闭着眼睛,头几乎要靠到谢兰的肩膀上,他抱着谢兰左右摇晃,整个人似乎完全陶醉在音乐里一般,当那双不老实的双手似乎出卖了他这个心猿意马的主人。谢兰也不生气,嗲声嗲气地在跟那人说些什么,修长的身躯扭了几下,似乎要擦到那个人的五短身材上,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避了开来,逗得那人一步一步向谢兰逼过去,几乎要将谢兰抵在墙上。
尹小深一下子有些清醒过来,她惊愕地看着谢兰,难道她们不仅仅是陪酒这么简单吗?尹小深环顾四周,袁董事长和张主任都在谈笑风生,似乎没有看到场下的这一幕,就连邢姐也是浅笑吟吟,那手,却不小心跟旁边的人碰到了一起。张主任身边的那个贵宾抬起头,那似乎带着毛刷子一样的眼光在尹小深的面上一转,又转到场下的谢兰身上,那面上,分明有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来,小尹,再喝一点。”那一直温和的赵副局竟然主动给尹小深倒起酒来,他的面上也已经爬上了酒晕,那笑容落在尹小深的眼里突然就有些狰狞起来。
尹小深“腾”地站了起来,差点带倒刚刚倒上的红酒,一桌人似乎都被惊了一跳,一起望向她,尹小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应该向谁解释:“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抓起椅子上的单肩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包间,还听到张主任喊她“小尹”。她知道那个包间里面带着洗手间,可她不过是不想再在哪里待哪怕一秒钟,她怕看到被逼到墙角的谢兰,嬉笑着躲避那喷着酒气的臭烘烘的嘴巴,她怕下一刻就会有人向她伸出手,跳起那恶心的贴面舞。
她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是不是张主任追出来了?她慌张地跑了起来,也不理会一路服务人员诧异的眼光,一直跑出酒店大门口,看到漫天的星光,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酒店,是在青岛崂山区腹地的一个山坡上,有着长长高高的阶梯,与柏油马路分隔,周边很荒凉,几乎没有成片的居民小区,尹小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了一个深渊的边缘,斩开黑暗的路灯在下方逐渐被夜色吞没,再也看不清楚那其中有些什么,当那未知带来的恐惧,却深深攫住了她的心。
夜晚的风还是有一点凉,拂过她的裙角,似乎一瞬间,就见一种失重的感觉吹上她的心头,她四肢都不可避免地酸软起来,几乎连根小指头都懒得不想动上一动,她尝试着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