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万籁俱寂,一条灰影匆促掠过,很快来到拱形圆门。门外有条青石大道,龙蛇般爬上山顶,漫山遍野秋花错落,丝缕邹菊淡香随风飘散,纳入鼻中精神焕发。清溪绵长,蜿蜒流下,淙淙水声贯耳,好似一曲优美天籁,谱写着道家清雅。
陆离深吸一口气,朝着巍巍山顶奔去。
那里,姑媱山高最峰,灵虚宫主殿所在。
灵虚宫,沿自道家,但不拘泥道家,建立至今已有千年,道法威威,世人无不敬仰。宫中弟子千余,便于管理,分成四脉,严格说来,只有三脉,其中一脉算是滥竽充数,五名弟子默默无闻,确实不能委以重任,故而微不足道。毋庸置疑,陆离属于此脉,现在手握扫帚,是要前去扫地,但非打扫主殿,而是祖师祠堂。
宫中规定,祠堂每日都需清扫,素来也有弟子负责,所以并未兴师动众。
近段日子,特别诡谲,每逢夜深人静,祠堂上空总会掉下石子,不偏不倚落在松林周围,祠堂屋顶却无半点痕迹。
或许,这是祖师显灵,冥冥之中加以庇护。
想到此节,灵虚弟子惶恐不安,念及宫规森严,全都不敢胡言乱语。至于宫中长辈,私下也曾详细讨论,顾忌名声威望,并未妄加宣扬,只令弟子上阵,清除前夜坠石。
今日,又逢陆离扫地,可惜噩梦萦绕,迟迟未到祠堂,结果引得师傅现身,这才脱离梦境。
陆离来到山顶,悄然停下脚步,望着一片宽敞空地。
这片空地由玉石铺砌,纵横约莫三十余丈,中央放着一尊青铜香炉,长宽高均在五尺左右,四面分别篆刻古怪文字,并且还有生动图形。细细瞧来,却是怒龙、猛虎、庞龟、巨雀,尽都神态自若,栩栩如生。其内香烛默默燃烧,微风吹拂,轻烟缭绕,大有仙家景象。
香炉对面,有座恢弘殿宇,正是灵虚宫主殿。
赤色大门,嵌有铜钉,一块檀木牌匾挂于上端,印有烫金大字‘太一殿’。殿外两根如玉圆柱,白里透光,雕龙刻凤,煞是威严。沿玉柱而上,瓦涂水绿花边,顶盖金色琉璃,外梁镶着火焰赤珠。
几只瑞鹤飞过屋顶,偶尔悠悠长鸣,让人遗忘红尘,只觉融入世外仙境。
陆离看了看主殿,进而虔诚鞠躬,绕道转向祠堂。
一路之上,劲松遍布,视线游动处,满目青翠欲滴。润眼青色间,一栋石砌古屋清晰可见,或是久经风雨洗礼,留下了岁月沧桑。古屋周围,散落许多石子,形状相仿,皆为眼球大小。数百年轻弟子,正在耐心清扫。
“陆师弟!”
声如洪钟,乍然惊现,陆离吓了一跳,当他转过头来,一个胖子已然靠近。
陆离略瞅胖子一眼,赶紧环顾四周,道:“杜师兄,休要大呼小叫,若被师尊听到,必定又挨板子。”
胖子不以为然,朗声道:“陆师弟不用心,想我杜震何许人也,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反倒你这小子,日上三竿仍在呼呼大睡,想必又会开花。”
胖子名叫杜震,身为陆离三师兄,两人情同手足,甚是了解对方。
闻得杜震言语,陆离心头生凉,正欲开口又听低沉憨笑,却是两名少年悄立身后,均是挤眉溜眼,满脸促狭表情。
陆离转身,无奈一笑,道:“易师兄!傅师兄!”
两少年乃陆离师兄,个头较高的名叫易乾,身为大师兄,那位瘦瘠少年名叫傅艮,身为二师兄。
易乾神情严肃,叹道:“哎!这都什么时辰了!陆师弟来此做甚?方才早点准备跌打药吧!”
陆离紧蹙双眉,道:“清明师叔来过了?”
三人并不作答,同时点了点头。陆离顿感不妙,忍不住手摸。
杜震强控笑意,拍了拍陆离背心,道:“无须闷闷不乐,一切都会过去的,陆师弟放心,届时行动不便,师兄定会帮你擦药。 ”
陆离唉声叹气,责怪自己不该贪睡,拖沓扫帚迅速离开。
杜震追上前去,将他拉至茂密树下,道:“昨晚梦见美女了吗?”
陆离一声不吭,恍若心有所想。
杜震急道:“不要装聋作哑,到底梦见没有?”
“两位师兄,劳驾稍移尊步。”娇滴滴的声音,仿佛乳莺初啼,贯入耳廓,化解烦闷心情。
一个少女,年方十六,粉面桃腮,眉目如画,秀口菱角,巧鼻挺立,几缕青丝随风飘荡,又平添柔美。
此女名唤秦贞,宫中第一美人,倍受大家关注。
杜震干笑数声,道:“秦师妹严重了,这般说法是要折杀我们。”
秦贞淡然道:“那么劳驾师兄快些让开,不要妨碍师妹清扫废物。”
杜震微皱浓眉,嘴角动了又动,貌似准备反驳几句,最终却是欲言又止。陆离轻咳两声,对着秦贞浅浅一笑,拉起杜震健步如飞。
“杜师兄,我们不能生事,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杜震嗯了一声,并未留意真诚衷告,嘟囔道:“秀外慧中,天赋异禀,果真百年难遇。秦师妹啊秦师妹,你那翩翩裙下,究竟慕倒多少男子?可惜!可惜!”
陆离奇道:“可惜什么?”
杜震充耳不闻,脸浮诡异微笑,低声道:“嘿嘿!秀外慧中!千万不要栽在师兄手”
陆离摇了摇头,任由他自言自语,拖起扫帚走向祠堂。
祖师祠堂,占地颇小,若要清除周遭石子,安排几人即可完成,但是外面林地极其宽敞,故需动用数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