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翩过年这些日子忙坏了,对于这个提议自然恨不能举双手双脚赞成。于是桑祈先成功勾起她的好奇心,方才提出要去可以,但要以给闫琰做奶酥饼来换。
莲翩登时叉腰立眉,痛斥了一番她胳膊肘往外拐。怎奈人身自由的权力捏在人家手上,迫于她的淫威,还是不得不向恶势力妥协,边骂边同意了这一交易。
看着她绷着脸傲娇地进了厨房,桑祈忍不住偷笑,有种奸计得逞的畅快之感。
次日,主仆二人装带了些点心,换上春装,坐马车出了洛京城。
说起踏青的好去处,自然要属城南的净灵台。此地古时便有“净灵天下幽”的美誉。将马车停驻在山脚下,着木屐拾阶而上,沿途古木夹道,花草鲜美,上有飞瀑濯石,下有山泉鸣涧,偶有几只翠鸟在头顶盘桓。
洛京的气候,过了年便暖得快,虽初入二月,风却已然从寒冷变得清凉。只穿一层厚实些的罗裙,简单披个薄氅,也便不觉得冷了。
莲翩脚步轻快,心情极好,又发挥出了资讯小能手的本事,拉着桑祈兴奋道:“听说这净灵台,乃是上古真神在人间沐浴之所,山顶有净灵池,池台呈乳白色,池水澄碧净蓝,煞是好看。并建有净灵观,观内道长看面相流年可灵。”
“噗。”桑祈闻言轻笑,“是看流年灵,还是看姻缘灵?我看这春天来了,你是也春心萌动了吧。”
“去你的,就知道拿我消遣。”莲翩面上一臊,瞪了她一眼,撇撇嘴,不愿说了。
桑祈笑得眉眼fēng_liú,多情婉转,还特地凑上去,悄声念:“我好像看见,前日有人在绣新帕子。快跟我说说,你瞧上谁了?”
莲翩蹙眉睨她,一脸嫌弃地将她推开来,嗔道:“我瞧上谁了?还不是因为你。拿了人家晏公子的丝帕,自己都用过了,染了血渍,还怎么好意思洗洗去还。都是大户人家,差不差那么条脏帕……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形象着想,想替你绣个新的给人家。”
一提到丝帕,桑祈不由又想起了晏云之,脑海中浮现出他月白清风的衣角,疏冷高洁的仪表,无意识地唇角勾了笑,半晌后才反驳她一句:“胡闹,绣什么新丝帕给人家,又不是要私定终身。人家洁身自好,连个荷包都不肯收,哪里会要什么帕子。若不方便原物送还,偿点谢礼就是了。”
想想同样在洛京少女的闺房密语中有极高人气的二人。好友卓文远从来来者不拒,笑脸相迎,端的不负fēng_liú之名。而晏云之则恰恰相反,清名在外,原是因守身如玉只为一人。反倒更加令人倾慕仰观。大概第一公子的名号得来,除了才华和皮相外,也是因为这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吧。
同样是姿容绝世的美男子,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桑祈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莲翩却是不知她所想,还在念叨帕子的事。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半山腰。
此处有一天然石台,可供途径的旅人歇脚之用。桑祈刚想走过去,发现石台上已经站了几个熟人。
个子娇小,面如桃李,妆容明艳,着了一身碧色柳黄,色彩亮丽的间色裙,披鹅黄披帛,耳畔一对琉璃明月珰闪闪发亮的是宋佳音。清瘦纤长,貌美端庄,只穿了一身简单而精致的丁香色长裙,披月白披帛,以光泽莹润的珍珠为饰的是苏解语。
还有二三少女,桑祈叫不清名字,只觉眼熟,亦是各个装扮鲜妍雅致。不消靠近,便能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香。绝非平庸胭脂的香粉气息,而是令人沉浸回味的隽永幽芳。来自她们打理秀发的上等头油,洁面的桂花胰,沐浴之水中加的花卉,房中点燃的熏香……天长日久,已浸润体内,凝汇成一股自身携带的体香。光是这气味,便足以彰显高贵。
还没等桑祈感慨,自己的体质果然是有问题,出个游都不安生,对面的宋佳音眼尖,发现了她,立刻脸色不喜,想来也做同样感想。
两相对立,每次都是宋佳音先沉不住气,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朝她翻着白眼,明明二人还有一段距离,愣是鄙夷地朝后退了两步,生怕她靠近似的,尖声道:“苏姐姐,卓姐姐,甄妹妹,快退开着些。阿祈来了,后面还不知跟了多少男子。当心我们等下上了净灵台,都没地方落脚。”
这等挖苦讥讽,含义龌龊的话,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说出来的,莲翩一听便皱了眉头,心道不好,恐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桑祈倒是觉着她这番话说得妙趣横生,非但没被激怒,反而失笑。
“阿音伶牙俐齿,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同行的几人中,卓家姑娘本就是个平素不好与人亲近的,与桑祈并无什么交情,只在一旁眉目清冷地立着,看也不看她。
而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甄明玉的父亲,则是她桑家的部下,小姑娘站在宋佳音旁边,虽然怯生生的,还算恪守礼貌,远远给桑祈见了礼。
苏解语则大方自然,平静地朝她笑了笑。
“哼,就知道嘴上逞能。”宋佳音想来出来郊游心情好,不想被她坏了兴致,无意多说,拉着苏解语便道:“苏姐姐,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好。”苏解语温声应了句,任她拉着自己走,走前还不忘彬彬有礼地对桑祈颔首示意。
桑祈和莲翩则为了不与她们再争执下去,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方才上路。
可二人轻装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