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纵观整个大殿,最终看向沈业,原本他是要斥责沈业几句,以正臣子之心,莫要因为自己的官位就任由自己的孩子胡来,但听到苍沐非这样说,皇帝也是一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畏罪自杀?
虽有疑惑,但皇帝上承于天,下管黎民,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很快,皇帝就反应过来,只听他长叹一口气说:“沈丞相,虽然令爱有错,但长者无辜,沈爱卿为了国事鞠躬尽瘁,而忽略了教子,朕也深感痛心,希望沈爱卿节哀”。
沈业以为今日回去之后就能看见沈秋奇,最多自己就是斥责他几句,然后将他安排在偏远的地方,一生平安就好,对这个儿子,他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至于有所建树更不必再想。
但是在心里,他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谁知道,谁知道,他离王在大殿之上整这一出就是为了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真是大费周折。
而此时沈业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着悲痛了。
沈业仿佛真的看见自己的儿子躺在那里,浑身冷冰冰的,还未回去看自己的儿子,沈业就已经先体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
绝望,无奈,以及恨。
他看向苍沐非,眼神中极力隐忍着恨。
苍沐非却不以为意:“皇上,儿臣认为,那沈秋奇虽有错,但人死皆为过往,况且沈丞相失子之痛,朝廷应当关怀,请皇上定夺”。
大殿之上此时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诡异气氛,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会说什么。
“既如此,朕也深感痛心,赐沈丞相黄金千两,上好的梨花木两块儿,以慰朕心”。皇帝如是说,在下面站着的人都明白了皇帝的用途。
沈业听见这句话,差点晕过去,还没有在失子之痛中反应过来,皇上这句话无异于雪上加霜,沈业只觉得头昏眼花,迷迷糊糊说道:“微臣谢皇上体恤”。
下了朝,沈业迫不及待的回府。
他一直不相信,他的孩子已经死去,哪怕在皇帝面前已经证实。
但——
当他看到自己的夫人在大堂之上哭得死去活来,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布置灵堂时,他心中一阵剧痛袭来。
沈业慢慢地走过去,掀开白布,白布下面是沈秋奇死去的苍白的脸,他的胸口上有一个致命的伤口,囚服上因为伤口浸染了大片的血。
闭着的眼再也不会睁开,苍白的脸映衬着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失子之痛让他怎能接受,这时候,皇帝派来的人送来黄金万两以及上好的梨花木两块。
他好好的儿子,居然只换来黄金万两以及做灵柩用的木头。
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苍、沐、非”。沈丞相一字一句地说:“|今日之仇,我沈业必须要报”。
他的身后是管家老木和易容师:“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易容师说道。
沈业不说话,那易容师继续说:“望丞相节哀”。
说着那易容师已经离开,既然偷天换日这一招已经失败,他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离王府,书房。
苍沐非在批阅文书,这些都是大理寺的一些琐事,但是苍沐非还是坚持要亲力亲为。
读着读着,苍沐非竟然有些读不下去,只稍稍跑会儿神,脑海中全是沈秋宜的音容,嚣张跋扈,坚决的脸,偶尔软下来的的样子,她与自己争执时的大胆与独特,她因为过度紧张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神。
心烦意乱,苍沐非索性放下文书,看看窗外,放松心情。
窗外正黄昏,东面是碧天长,面前是流水淡,西面则一片晚霞占据整个天空,或浓或淡,或舒或卷,日落西山,带些许红色,淡淡的,不温暖,亦不凄凉。
苍沐非看到这种景色,心中的烦躁消了大半,可是另一种疑惑又涌上心头。
虽然那天沈秋奇临死时大骂沈秋宜,起初他毫不在意,以为是那沈秋奇昏了心智,信口胡言,但是仔细想想,那时的沈秋奇明显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常之下的沈秋奇为什么要大骂自己的妹妹?
难道沈秋奇招供与沈秋宜有关?想起来沈秋宜身上的邪术,苍沐非眸色一暗,随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是那女人,怎么会怀疑这件事是他干的?
得不出结果,苍沐非思索的头痛,索性就放下不管。
待苍沐非去休息时,夜已经来临,苍沐非看看天色,想到是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去请王妃与本王一起用膳”。苍沐非吩咐着门口的下人。
听完来人说的话后,林月兮让其退下,然后自己坐着发呆。
有没有搞错,那苍沐非不是见到自己就吃不下去饭的样子吗?怎么会主动邀请自己共进晚餐?不知道为什么,林月兮总觉得共进晚餐是与亲密之人才做的事情。
“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月兮嘀咕一声,刚好被绿锦绿珠听个正着。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绿锦说。
“说的也是”。林月兮扬唇一笑:“那就只管去看看”。
倒是绿珠在一旁害怕的说:“小姐,你要小心呀”。
林月兮知道绿珠单纯担心自己,笑着说:“傻丫头,离王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我不成”?
绿珠在一旁小声的抱怨道:“不是妖怪也差不多了,比妖怪还冷”。
绿锦和林月兮闻言俱是一笑。
到达苍沐非处的时候,饭菜早已布好,苍沐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