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郭圣通都醒的特别早。
初冬的早上，空气中带着薄薄的露气，湿润了发丝。
“主子，这般凉了，怎的不进屋去？”
“哦……见着这桂花似是要过季了，落了些许，便过来瞧瞧……这会子，便回去罢。”
约莫着会有新的东西出现了，桂花落了，自然会有梅花的补偿，这宫里，从来是不缺娇艳之花。
花开花谢，如此数年。喜欢上那样一个男人，江山美人在握，心中何曾有过她这朵花？她就像一朵海棠，破晓骤晴天有意，生红新晒一绚丝。朝天怒放开，然则无香。
深呼吸后终于平复了少许，对身旁的俾女吩咐到：“回房了。”
闻言，婢女随着她回殿，今日的桂花落了，主子貌似不开心了，又不会多说几句了。
细雨轻飘，只是一笑，那笑里带了太多的惆怅，然后消失在唇角里。
殿内的静溢更甚方才。
大约是借了附近炭火的热气，有几株桂花还残留着几瓣小花，侍女欣喜道：“娘娘，您看，这屋里的桂花，还不败着呢。”
郭圣通看了一眼，果真。转了头又看向她笑言：“罢了罢了，你们照顾的很好。”
一干人激动起来，好久没见皇后笑过了。
“啊……陛……”
终是被这声音提醒，齐齐看向门口。
“圣通……”
“陛下来的正好，妾身有话想要对陛下说，你们都下去。”
侍女们都行了一礼，眼光里不无担忧，陛下一来，娘娘就口不择言，要是把陛下再闹跑了，伤了身，可如何是好。
可她们到底是下人，主子的命令，是不得不听的。
“你要同我说什么，今日难得你主动。”刘秀的眼睛里有华光闪动。
郭圣通轻笑，“往常妾身是不爱说话，话说的少了，心思也就多了。陛下曾夸赞我懂你三分，如今陛下这一计谋，我虽不是绝顶聪明，也猜出几分。陛下若觉得我碍眼，大可多加上砒霜分量，不用在食材上，搬弄心机！”
刘秀心里一窒，眉头不觉皱的更深。也不否认，“你都猜到了？‘
是，猜到了！心口一方灼热直逼的泪水汹涌落下，半晌忽的狠狠闭住了眼，双手狠狠地交叠在一起。
“是，我猜到了，我只觉得心寒和后怕，可是后来我想通了……”
“是吗？”他打量着她。郭圣通没有回避，迎上他的视线：“应该是有人怕才对，阴丽华她就该怕，怕她认为温柔的文叔居然连身边的人，都能下手。哈哈哈，可惜了，我还活着。活着就应该有活着的样子，我还怕什么？”
“哈哈哈哈，果然是将门女子。既然你什么都不怕，那就分担一下朕的不甘情愿，去劝服耿弇同意朕的赐婚。”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没得选择。这是圣旨，除非你死。”
眼光虚无的抬了抬，只有答应了么。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去端盆水，我想净把脸。”
头重的厉害，待到手伸入盆中，哐嘡一下，水花四溅，盆也落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据说，那夜，正宫的风灯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