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将尤二姐安顿好就不免与贾珍抱怨:“这琏二也没有这么打脸的。”她虽然恨不得亲手掐死那母女三人,但好歹也是姓尤的,送出去的女儿就这么被送回来,她还有什么脸面。
“二妹妹如何了?”贾珍却是难得正经着脸问道,却没有回答尤氏的问题,她本来就没什么脸面可以顾忌的。
尤氏本来还想说几句,但见他如此也不敢造次了,只老实地回道:“已哭得昏过去了,我暂时安置在庄上。”后续也不知该如何呢,还有个已经死了一个女儿的尤老娘,都是麻烦。
“这事除你以外就不要让人插手了,她便是张华的遗眷,与琏二弟有什么干系。”贾珍板着脸直接命令道,也不待尤氏反应便拂袖而去。
尤氏委屈极了,只是她可没有王熙凤的底气,贾珍是不敢得罪的,只能暗自吞声,心里咒骂着贾家兄弟的无耻无德。
贾珍从来就没把尤氏这个继室放在心上,他此时正在书房里缅怀已经死了的儿媳妇秦可卿。天地良心,贾珍虽然无耻,但当初为贾蓉娶秦可卿真的是为了儿子好,以他浅薄的见识来看,秦可卿虽然是九爷的遗孤,但身后各种关系线不断,本身又有大笔陪嫁,这身份又是绝密,皇帝吃饱了撑的也不会跟孤女计较,就像他能跟西府的林家遗孤八竿子打不着。宁国府说出去好听,但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想娶真正的贵女没戏,尤其是他跟贾蔷那小子剪不断的关系,就是娶了贵女也是结仇的可能,还不如这位实惠,表面身份也好听,荣国府老太太那里还能卡点油。可谁知新婚拜见,贾珍就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了,这眼睛就是移不开,脑袋根本就不管用了,人有的时候遇见一个人也真的一个劫难,避都避不开,他突然有点理解儿子成亲前与贾蔷执手相看泪眼的情形了。于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他理智可以控制的了,秦可卿一开始是抵死反抗过,可是这家里没人会为她做主,公公最大,婆婆已然恨死她了,丈夫可有可无,心底在乎的人是小叔子,这种事她也不敢往外嚷,贾家是讨不了好,可她也活不了,能活着谁想死,再加上贾珍温柔小意的,与贾蓉的冷漠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后来渐渐也就半推半就了,就这么混过了几年。本来以为事情没有更坏了,结果西府二太太母女要上位,老太太推波助澜,不过一场风寒却让秦可卿送了命。等到贾珍知晓,人已经没了,他是觉得心都被挖了,哭得都起不了身,对西府平添了多少怨恨。但他不敢发作也不敢表露,说是荣宁二府,可宁国府早已不如,不说二太太后面连着王家薛家,老太太后面还有史家,宫里还有元春,单就皇上也要喊老太太一声嬷嬷他也不敢惹。何况秦可卿的身份,他俩那点事更是不能提,不是廉耻的问题,恐怕阖府都填进去,于是贾珍只能忍忍忍,眼看着西府春风得意,也就敢弄点事情恶心恶心人家,比如尤氏姐妹。但被贾琏一煽动一分析,压抑许久的怨恨之心却是再也压不住了,心里一点心思一点心思地往外冒,如果真能做了二太太母女倒是好的,反正元春这样子也不会真心有男人爱宠,根本沾不上光。
贾珍思来想去许久,最终决定等贾琏再带来更清楚的消息,他就跟着干一票,总是要叫西府的人也尝尝什么叫锥心之痛。
贾琏将一切料理妥当,便急冲冲去寻柳湘莲,将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十足一副求抱大腿的样子,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就是柳湘莲也看得深感佩服,但他热切切的样子也不好泼冷水,只得搪塞了一番,贾琏方才有些失望地走了,却也表明还会再回来的决心。
“事情便是如此,我也没想到他突然间变得如此有利落,前些年都不知哪去了。”柳湘莲对着永瑢一摊手,颇有点看不上的意思。
“这个贾琏倒是个人物,他先前处于弱势,便只能忍着,横竖忍到最后总是他的,难道那个贾宝玉还能斗得过他,如今他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就不想忍了。”永瑢倒是颇为欣赏,尤其还能用这个人引得贾家窝里斗,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柳湘莲若有所思。
“湘莲,你倒是可以与他透个底,让他底气足点。”永瑢想了想,说道。
柳湘莲点点头,但又有些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永瑢见了,便问道。
“宝玉他什么都不明白。”柳湘莲顿了顿,终是开口求道。
“可是他的不明白已经让好几个人送命了,也让好些人因为他惹上了是非。”永瑢摇摇头,“这才是最大的残忍。”他已经想明白了,对于那个女子,终是一场自我梦幻,他想要的太多,能付出的太少,她并不适合他,他也不能毁了她,若是她有一个如意郎君,他愿意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幸福,而后成就自己的宏图伟业,但是贾宝玉这种东西绝对不行,这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侮辱。
见他如此坚决,柳湘莲便不说了,他与贾宝玉本来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说上那么一句也觉得问心无愧了。
“对了,明远这些时候都在忙什么,也不见个踪影?”永瑢见柳湘莲有些恹恹的,便主动转了话题。
“他倒是一点都不急科考的事,没事就到处晃悠,幸好还想着你要大婚了,不来闹你。”柳湘莲提起高桦倒也露出一点笑容来。
“那等我们都忙过这阵子。”永瑢点头,他大婚虽然都是内务府在操持,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