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我这腿不是面团。”莫问离懒懒地说了句,扇子捂得更紧了些,“若不是丫头,现在进京有什么意思!”
若羌赶紧缩回了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揭开了他的袍子,两层锦袍,底下没有绸裤,一双腿也红肿不
堪……
“该死的马蜂!”莫问离恨恨地骂了句,拿出小药瓶丢给若羌。
若羌拧开了瓶盖子,把药倒出来,在掌心里轻轻揉开,再往他的腿上擦。
“诶……”莫问离闷哼一声,蜇他的马蜂,是林子里最毒,最凶猛的那种,他得护着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娃娃们,结果顾得了头,顾不了脚,弄得他这江湖之王狼狈不堪。
“大人,当时为什么只护着头呢?”若羌忍不住问。
“废话。”莫问离刺她一眼,伸出修长的指,指尖在她掌心里沾了一团药,往鼻子上揉去……腿能藏着,脸若成了那般鬼模样,他可不想活了。
几天前。
山洞突然塌掉,他迅速抓住三个小娃儿,坠进那个小潭里。
刺骨的潭水把他们冲到了潭水深处,再往被炸开的内侧洞口外冲去,山民们擅爬山,抓住了突起的巨石、藤蔓,有些人救到了一些小娃,有些人和小娃娃一起直接被水冲向了悬崖下。可是那个时候,大家连伤心都没时间,和生死赛跑,只能紧紧抓着自己能抓住的一切依附体。
好容易爬到上面的林子里时,大家已经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上,无法挪动半步。
月光漏进林子里,莫问离躺在树下,手掌轻摁在胸口,轻轻浅浅地喘着,想着渔嫣。她脱险了,姓御的小子也算痴情,他也不必再担心太多了吧?
他一身力气耗尽,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算了,当日他从这林子里走出去,想不到今日,他又回到这里。
这就是命么?
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时,只闻得有人尖叫起来,紧接着便是突然震耳的嗡鸣声,猛地睁眼,原来是饿极的山民捅下来一个蜂窝,想要取蜜吃,哪知太累了,失了技巧,把蜂给放出来了,还是最毒恶的马蜂……
“该死的,就算要取我莫某人的命,也别用这破烂手段!”莫问离黑着脸,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他不怕刀剑,不怕毒药,这漫天乱飞乱蜇的蜂子,却是他极怕的东西。
小孩子们跑不快,很多跌倒了,被蜇得哇哇大哭。
“都带上来了,我干吗还要当好人?我又没得好处!”他咬牙怒骂,可还是转身回去,背一个,抱两个,往前疾奔。
马蜂真疯了,没命地追赶他们。
莫问离被追得走投无路,一个马蜂还停在他的鼻子上,狠狠来了一下。他痛得一松手,两个孩子掉在了草丛里,他立刻做了个决定,要死也得保着脸!
于是他扑下去,把孩子护在身下,两手掩在脸上,紧紧趴在地上……直到若羌带着姑娘们赶走了马蜂,他和孩子们才得救。
寒水宫的人收到他发的信号,寻到了那里的,把他们救了上来。莫问离叱咤风云十余载,第一次摔得跟狗熊一样,严厉警告了寻到林子里的手下,谁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也赏马蜂一窝!
总之,回来的那段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堂堂武林尊主,寒水宫主人,居然被马蜂弄成了这般臭模样,说什么走路,他坐着都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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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一柱香的功夫就涂一回,清清凉凉的,河风吹到涂满药的腿上,他总算舒服了许多,
“我们女子会养蜂啊,你们只管跑,把我们给忘了,不然哪会这样。”若羌脸上泛着红晕,秀秀气气地说着,双手在他的腿上轻轻的揉按着,把蜂药给他揉进去。
莫问离的胸口心锐痛了起来,他往后轻轻靠住,手指轻轻掸了掸,淡淡地说:“好了,你去把他们找来,我把你们安顿好,也要回去了。”
若羌慌慌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回去?大人不带着我们吗?”
“她是王后,朝堂之尊,会给你们准备好宅子田地,以后能安然度日便好,问尘也耐心,会教你这些。我是江湖人士,没这么多功夫照看你们。”莫问离语气愈轻,又有些想睡了,也不知是不是这蜂药的缘故?
若羌痴痴地看着他,白净的小脸上有了几丝愁容,好半天才垂下手,慢步往后面走去。
走出深谷的一百多人,此时正兴奋地聚在一起,互相打量,互相拥抱。
谷外的天空,和谷内比起来,太不一样了,这样广阔,这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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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总管的办事效率不是吹的,他对宫中极熟,带着太监和侍卫们一宿忙碌,把皇宫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御天祁还算有良心,没给烧了。”他抹着汗,站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上面环顾四方。
大株的山茶树上,碗大的山茶花正酴醾开放,全是火辣的大红色。
正说话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傅总管扭头看,只见御璃骁牵着渔嫣的手过来了。
“王上,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只差这正殿,有些东西不知该不该拆,所以奴才没敢私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