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泰开始练功的时候,林晓寒正怔怔地在屋子里呆着。想起这一个月来,与小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的心中柔肠百结,始终无法宁静下来。
然后,她轻叹一声,忽然整个身形化为一阵清风消失在屋中。
风悠悠,盈绕着丝丝眷恋,在小泰身边旋转着。
小泰没有感觉到林晓寒就在他的身边,他仍在练功。
心绪杂乱地在练功——“晓寒,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想哭?”
清风远去……
当林晓寒再次现出身形时,她站在了萦梦谷的入谷之处。
谷口,路边,斜立一块高约人身的大石碑,上面凿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另有一排小字标于石碑的左下角。
小泰从没来过这儿。若是他来到这儿看到了石碑上的三个大字,以他在这时代完全算得上是一文盲的水平,定然会想当然地面不改色张口就大声念一遍:“萦梦谷!”
但那上面,却偏偏不是萦梦谷三个字。
而左下角那一列小字,小泰若是见到了,更必然会惊得呆若木鸡!
在谷口找了一处山坡,林晓寒席地坐了下来。
然后,她依然呆呆地怔愣着。
正是下午时分,坐在山坡上,和煦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微的轻风拂过面庞,也让人觉得无比的惬意。但是这一切,现在的林晓寒全都感觉不到。伴随着四周树叶草枝的沙沙啦啦,山谷更显得寂静,林晓寒猛然感到自己好孤独。
“小泰!”她不由轻轻叫了一声。
与师父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过孤独感。可是现在,她知道孤独的感觉了。
她想起,很多年来,从师父的脸上、身上,她也总是能够察觉出来师父是孤独的。不过以前的她,没法去体会孤独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师父这些年的心情。
“师父!”她象个无依的孩子一般,叫了出来,“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我早回来了!”一声轻柔的话语,凭空响了起来,传进了林晓寒的耳中。
“师父?”林晓寒骤然一喜,跳了起来,向一方扑去。
那一方,人影由淡转实,一位女子现出身形。女子年龄并不大,看去也就只比林晓寒大个三、五岁——一位风姿绰约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淡紫衫儿在微风中飘摇,容貌秀丽,但眼角眉梢却凝郁着一抹永远也化不开的忧郁。
接住扑向自己的林晓寒,女子脸上现出了轻笑:“我中午就回来了……他是谁?你居然把纯钧都送了给他?”
此时,这师徒二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师徒,只像是一对姐妹。
林晓寒在女子怀里身子一僵:“师父……你知道了?”
“你送剑给他的时候,我就在窗外看着在。”女子一脸的笑谑。
林晓寒的脸羞得通红:“师父你……居然偷看!”
“这不能怪我啊,那时你心中只有他,哪会察觉到我在一旁。不然,凭你的本事,早就会发现我在了。”女子笑眯眯地调侃。
林晓寒把头埋在了女子的怀里,她说不出话来了。
“晓寒,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甩下他独自坐这儿来了?而且……我看你好象很伤心?”女子不再挤兑林晓寒,她轻拍林晓寒的背,温柔地问道。
林晓寒抬起头,她的眼圈红了:“他……”
“他怎么?我刚才一直在窗外看着,他没做什么会惹你成这样的事啊!”
“他……他……说要做我弟子。在他心中,修行才是第一,比我重要多了。师父……”林晓寒委屈地叫着。
“你就因为这句话?”女子惊讶,接着扑哧笑了出来:“做你弟子,真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不过,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心里难受了。”
林晓寒跺跺脚:“你……你都听到他想做我弟子了,你还没觉得这关系不对?”
女子道:“换别人这么说,我当然早就知道关系不对了,不过对小泰,我真没有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嘛。”
“嗯?为什么会这样?”林晓寒奇怪了。
“晓寒,你是不是对小泰能进到谷内来,没有觉得想不通?”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了林晓寒这样一个问题。
林晓寒点点头:“是,师父你对我讲过,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个人,就是这样突然凭空进来了。”
“不错。”女子缓缓道:“当我一看到小泰的穿着,就知道小泰和……那人一样,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晓寒,有件事,你不知道,我所以不认为小泰说想做你弟子这话有什么问题,是因为在他们那地方,根本就没有师徒之间不能相爱的这种观念啊。”
林晓寒一呆,失声道:“什么?”
女子盯着林晓寒,微笑道:“我说,在他的心中从没有过师徒不能相爱的这种想法。现在,你还会不会没事找事,继续自己让自己难受?”
一直委委屈屈的林晓寒,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不过此时,她却是因为欢喜才流泪。
误会烟消云散,她的心中,只余下了欢喜。
女子拍拍林晓寒:“别哭别哭,你这样,师父会心疼。小泰惹你哭,师父这就去教训他。”
林晓寒流着泪笑了:“你才不会去教训他呢!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去这样的。”
女子呸了一声:“看看你,这就开始心向着别人不向着师父了,竟然不让师父去教训惹你伤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