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还好,还好,你没死……你还活着,真好!”
她哭哭笑笑,反倒弄得顾珩一头雾水,他刚想去唤人叫仲清寒来,可脖上一紧,是她搂住了他。
只见她表情忽然之间又变得绝望灰暗,低低出声:“可你活着,我却要死了。”
顾珩惊措,慌怒不可抑制,斥吼道:“不许胡说!”
桑柔却被他吼得又哭出来,泪珠如豆,颗颗晶莹,从她鬓边滚落。
顾珩方寸大乱,忙又软了语气哄:“别哭别哭!”
桑柔指控:“你凶我!”
顾珩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吼你,我的错……”
“我要死了,你还凶我!”桑柔哭得更厉害,“你果然不喜欢我了。你有了项子衿,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你让我喜欢上你,却又不要我了……”
顾珩这下彻底糊涂了,她的记忆好像有丝混乱。两人相认之后,项子衿那件事就不曾提过,大家都心知肚明,项子衿不过是他借来骗她的而已,多提了也无意义。只是她这般指控,又好似没理清过往的事,东一件西一茬,毫无章序。
顾珩却不能和她较真,只得顺着她的思路,继续哄:“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我说要娶你来着,可你不同意。项子衿……是俞晏喜欢的人,是俞晏把你当成她替身了……”
扯谎栽赃,信手拈来。
桑柔瞪着泪眼看他,大眼扑闪着,无辜而迷惑,盯得顾珩一颗心又胀又疼,脑海中闪过一句话,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本想再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可桑柔双眼倏然一阖,已又晕厥过去。
“阿柔!”顾珩登时大慌,急急唤道,对方已再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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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无垠,人声寥寂,群山掩映的深谷营地篝火明亮。
溪头,一人蓝衣无瑕,孑然独坐,望着眼前茫茫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仲清寒此刻觉得口中甚是干渴,从未如此想过好好酣醉一番。可是营地哪来的酒。在章临接到顾珩的密令之后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每次听说有关桑柔的消息的时候都心惊胆战,害怕来不及,害怕她已去,害怕他妙手回春却对她无力回天。
她从来未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他却不可救药地执着对她的感情。桑怀音曾与他透露,她去燕国的几年,喜欢上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死了。
她该很难过。
她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不一定生死不顾,却定然至死如一。
顾珩对她怀有心思,从前还觉得若有若无,这几日已表露无遗。他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当初章临桑柔与他所说的,似是而非,他不全然相信。他倒不怪她对他说谎,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她,以致她要四处奔波,仰人鼻息。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仲清寒回神,往后一看,来的是顾珩的护卫。
他即意识到情况不好,立马起身,问:“是不是阿柔?”
来人点头,尚不及说话,仲清寒已飞身跑向顾珩营帐。
入了帐中,却一眼就看到顾珩将桑柔抱在怀中,眼中忧急昭然。
“快!过来看看她!”
他见到仲清寒,即说道。
仲清寒急忙上前,把住桑柔的脉,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才松了口气。再从随后护卫拿进来的药箱中取出针包,摊开,取出银针,对着烛火稍作烤炙,往桑柔身上几处穴道扎去。
过了好一会儿拔出,又探了次她的脉象。
顾珩问:“如何?”
“烧已逐渐退下去。”
“方才她醒来一次,说话有些混乱,不久又昏厥过去了,这是为何?”
“她说了什么?”
顾珩一滞,答:“一些人和事,事件人物倒是记得很清楚,但记忆有些凌乱,好似记得一些,又忘了一些。”
仲清寒点点头:“她连日高烧,又昏迷许久,思维凌乱倒是正常。”
“高烧这么久,查出病因了吗?我听闻她少时身体即不好,可是因为旧疾?”
仲清寒眼色微暗,而后冷笑一声,说:“她这么不要命了般来来回回几次折腾,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
不住。”
顾珩面色一僵。
“至少该庆幸她是高烧,而非低烧。曾经她就是低烧几日,差点……说到病因,太子怕是比我跟清楚些吧。阿柔这些日子都跟着你,她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你的眼皮底下?无外伤表创,无毒病侵染,那只能是心理原因了。心理受到重创,身体最先作出反应,高烧不退,说明她遭遇了什么不愿承受的事情,五体内里应激对抗。她醒不来,用不了药,我无从下手,还希望太子能指点迷津,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我好思虑对策?”
顾珩眉头皱起,盯着仲清寒好一阵看。
仲清寒撇撇嘴角,说:“太子不愿说,我亦不勉强了。”说着就要走。
“她父王……去了。”
顾珩在他身后道。
仲清寒愕惊转身:“你说靖文王他……”
顾珩点头。
仲清寒看着双目紧闭的桑柔,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原本我猜,她这样爱自由的人,愿意待在你身边,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借你的力量救靖文王他们,如今却……生在帝王家,又自小离宫,相比其他人,父母亲爱她所得要少得多,但每每与我说起靖文王时,总眉飞色舞,嘴边惦着的都是他对她的好。她说,靖文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