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芯的死,经过一夜的时间,很快在府里传开,并延伸出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是她与苑宁结怨,从而招来杀身之祸;有人认为是苑宁的仇家为了陷害她,从而杀死了菊芯;还有人觉得是菊芯之前受人唆使,指认夫人是偷盗者,后因计谋没有得逞,从而被杀人灭口;更有人觉得是夫人心胸狭隘,因曾被菊芯指认偷窃金钗,而怀恨在心,于是就指使苑宁将其杀害……大家各有说辞,立场不一,却都默契地只是私下里窃窃私语。只是将军府人多口杂,难免会透出去不少风声,流言蜚语很快就传入了几位主子的耳朵里。
“夫人,那些捕风捉影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们也并非有意中伤夫人,一定是有人从中捣鬼,在府里散播流言蜚语。”碧溪看着面色阴冷的莫悠,忧心地劝慰道。
莫悠现在的确心情不佳,但不是因为那些谣言,而是此案线索太少,她一时无从下手。虽然她暂时稳住了秦白烟,可如果不尽快找出真凶,到时候苑宁一定会成为替死鬼。
“碧溪,昨天苑宁都在做些什么?你们有没有在一起?”莫悠看向身边的小丫鬟问道。
“昨天我和苑宁一直遵照将军的吩咐,守在这个屋子里,直到下午将近未时,苑宁突然说肚子疼,就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碧溪回忆着昨天的事情,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些许凝重和奇怪的神色,“苑宁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苍白,奴婢猜测着她许是午饭吃坏了肚子。可是等她回来时,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我问她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她只是摇头。后来就还不停问奴婢,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看起来像是有话对您说。”
从碧溪的说辞来看,苑宁昨天所言句句属实,只是她当时肚子疼,去的应该是茅房,为何会转而回自己的房间?还有,她是未时一刻去见的菊芯,未时三刻就已离开。而秦白烟又是在她离开的大半个时辰后,才听到菊芯的房间里有动静,也就是说,菊芯很有可能是那个时辰死去的。
看菊芯的死状,她应该是当即毒发身亡的。那么在苑宁离开后的大半个时辰里,菊芯是否又见过其他人?如果是苑宁想要害她,她应该是在苑宁离开后的,一刻到两刻钟之间死去,而不是在大半个时辰之后。
这中间有半个时辰的空白时间,无人知晓菊芯在做些什么,或是有没有再见过其他人。
思及此,莫悠心里豁然开朗,脸上阴霾逐渐散去,她起身说道:“碧溪,带我去阮嬷嬷那里。”
碧溪一直观察着主子的情绪,见她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忙点头应是。
阮嬷嬷自己有一座单独的小院落,苑宁被安置在东侧的厢房里,外面有两名体格高大的侍卫把守着。
“夫人,您这边请。”阮嬷嬷带着莫悠来到厢房外,和两名侍卫说了几句话,就上前打开门,侧身让路。
苑宁自从昨晚被带到这里之后,一直非常安静,她知道大吵大闹是没用的,她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夫人和将军能够还她清白。可她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子,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不见天日无人问津,心理防线也早已到达极限。莫悠的到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道曙光,她双眼含泪地扑到莫悠身前,不断求救喊冤。
“你坐着,我有话问你。”莫悠知道她受苦了,可此时再多地怜惜和安慰,也抵不上尽快找出线索,证明她的清白。
她强行扶起苑宁,将她放进椅子里,随后对碧溪递了一个眼色。碧溪会意,转身将房门关好。
“苑宁,昨天的字条是在你房间里发现的吗?”莫悠决定再次确认一下那些小细节。
苑宁含着泪点点头,不解地看着莫悠。
“碧溪说,你当时是因为肚子疼,才会离开的屋子。为何你没有直接去茅房,反而先回了房间。”莫悠点头,继续问道。
“我当时是想直接去茅房的,可是等我出来后,却发现一道人影闪过,之后我就看到我的房间门被人打开了。”苑宁回想着昨天的经历,蹙起眉头,“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可又想到那人影鬼鬼祟祟的,我的房门又莫名其妙被打开,就以为招了贼。我便过去查看,然后就发现了桌子上的字条。”
“原来如此,那么你去见菊芯的时候,你们都说过些什么?”莫悠看着她,眼里露出鼓励的神色,“你慢慢想,一定要仔仔细细想清楚,全部给我转述一遍。”
苑宁用力点点头,陷入沉思。
房间里一时变得寂静无声,莫悠和苑宁都在低头沉思,阮嬷嬷和碧溪见状也不好打扰,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
“夫人,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苑宁开口回忆,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当时她看到字条后,一时激动地忘记了病痛,急急忙忙去到“寒溪筑”。在那里,她遇到了画诗,询问后才知道菊芯因为身体不适,在自己房间里休息。随后,她就在画诗的指引下,找到了菊芯。
她记得她第一眼看到菊芯时,被吓了一跳,菊芯似乎病的不轻,脸色十分苍白。
“苑宁,你怎么来了?”菊芯颇感意外地看着她。
苑宁看到她的反应,心里稍感疑惑,随即又看了看四周,决定进屋再谈。
菊芯站在屋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将她让进屋里,关上房门。
“我收到你给我的字条,所以就来了。”苑宁观察着她的面色,说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病得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