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不快,大雨仿佛是老天爷的泪水,可怜去霸刀上的人命,可那又有何用呢?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知道何时候起,霸刀之上,就只剩下黑色的焦炭和红色的死人,怎教人相信这地方前几天还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呢?
大雨延绵,树林有豹子嚎叫,还有野狗奔出丛林,兴奋得不行,当是死者已逝,那尸首也不得安宁,便由着山中野兽施虐。岳怀素等收尸的人马,少说也要天亮之时才能及到,这漫漫长夜,甚为难过。
听着这雨水打落世间的声音,及至远处传来的狼嚎狗叫,雨声渐平,兽叫渐宽。秦敬良久才吁了一口气。此番坐在竹户地板上,自己一身凉透,心也是凉透的。
许是觉得犹在梦中,又许是逃命过来太过于疲累了,秦敬只觉得那双手也提不起来了,这会儿刚好半醒半晕乎,左右扭头看看这一室。
这便是一间毛竹做的房子,顶上是稻草竹瓦,难免有些雨水涟涟落下,而屋主人有心,在这些涟涟落水底下都置了缸鱼,想必这房子顶上已经多年没有修过,房主人也习惯了看水滴为乐。
咋一看,房子小不过两室,如今秦敬所在,乃是外间的地上。外间有横塌,围桌,书架,长案各一,除了那写字的长案,其他一式是竹子做的,做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手艺,然而此室间却没有什么女子之物。
秦敬半回神,就掀开隔着两室的珠帘子,珠帘子一半杂乱地挂在门廓上,乃是这呆子自己弄得的。
他掀开帘子,看见一身湿透的女子躺在竹床之上,那白皙的肌肤之上可见明显的紫癜。女子更是咬着一角被子,撕扯出痛苦的声音。就算是妖女所处的里间,竟也看不见绣台之流的物什,只有朝南的窗子下置了一个兵器架子,上置一式的长兵,剑,长刀,长枪等。
秦敬初入这房间的时候,他真是没有细看,此番再进来,便看到此处并不像是女子的居所。偏生的,此处就是两个女子所容身之地,据妖女所说,乃是她和她师父的居所。
“呆子……”妖女阿芙在床上艰难支起身子,咬着的牙关嘞嘞地响,眉头也扯得老紧,可见其内息混乱,已然十分苦痛。“人救了?”
“救了。”秦敬自回头一看,看见门边躺着晕去的红甲男子,那男子目闭如胶合,眉头更是紧得连着一起。
那便没有谁,正是杨婴也。
原是这秦敬借电击打了杨婴后,自策马冲进将要泛滥的水道中。
此番看着那涛涛波滚卷成了三个人那般高,犹如一座会走动的山,排开四边树木,气势汹汹地奔来。这河道改道之水,乃是夹着沙石,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流动的沙石,正是如此,才更让人觉得,那是一座会走动的大山。
若被这样的急流卷中,便算不会溺死,却避不开那许多的石头和沙子,就算是极好的高手一样要死在这大山的汹涌底里,一式没于无骨之地。
秦敬被阿芙捞到马上,本是男子抱女子在怀,此际也不得不被女子抱住,动弹不得。但他仍能侧头,看见那座大山,心底里也禁不得一怯。一下子说出来:“阿芙姑娘,那泥水要来了。”
“何妨,比现下凶险的状况我也遇过。也不见我死了去,这次一定得杀了你才可以死去。”阿芙一咬牙,看见离着岸还有那半丈远,马儿脚上已经受了一阵冲击,愣是往水道中心侧去了。
秦敬又说了一句:“马儿不行了。”惶惶的表情,本是担心妖女所致,现下看来,却真有些婆妈之感了。
“你真烦!”阿芙当然知道马儿不行了,她此际就看准了近着有一处好大的树干,手中牵着东西往那儿一甩,便有长物勾住了树枝干。秦敬细看去,妖女所用长物竟是他自己的裤腰带。
此人心中一叹,啧,这女子心挺细的,方才断去裤腰带的时候,还记得断得长些,还把剩下的捏在手里。果真是做惯了杀手一类的事宜。但他又自忖道,这裤腰带不过是寻常织物,尽管勉强能容得下妖女的重量,怎也容得自己的重量?
秦敬十分明白,此刻倒不婆妈了,快快做了决定。自是给女子的胸怀一推去,自己要先滑下马。阿芙顾得牵住手中长物,顾不得抱着呆子一身,等得呆子整人滑落下去,她才惊觉,忙伸手去捞,一捞不着之间,那裤腰带已经带着她飞到了树上。
再一看,原是阿芙牵着的树是碗口粗的竹子,女子牵得使劲,竹子柔韧,自有反弹之力。就把女子一下带了上去。这竹子也是厉害,阿芙此际攀上其身,也只是摇了摇,便没有多弯曲。想来呆子若在,也未必不能承受他的重量。
阿芙自是知道自己牵着的是竹子,秦敬却不知道对岸之地乃整片的竹林,便无它树,满心以为那裤腰带撑不住自己和阿芙两人,竟傻愣地自做了主张,反倒使得自己莫名陷入的险境。
女子当然是气急败坏,其眉毛撑起来都能顶千斤去了!回头嘶声叫喊:“秦敬呆子!你这是做什么?!”
“阿芙姑娘!你先走!”秦敬自滑落下了马,脚步触到水涧底里,便把浑身真气运于双脚,双脚自沉,算是稳下身子,可水面便不低,就算那沙石流未至,水里也一点点涨了起来。
片刻功夫,本是到马脚眼的水势,已经去到秦敬的肋骨处,秦敬方才感到肋骨处好痛,许是断了?,只是看自己行动还自如,那肋骨便没有断尽,乃是被杨婴击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