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与你何干。”阿芙觉得好笑极了,却是咬着牙回答他的。
只因她身子已痛得倾斜起来,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根本顾不上呆子了,她急着把自己绑在马上,免得自己真的掉下马去。她想起要绑住自己来,心里难免又犯了难。她手中别无它物,只有绑住呆子的那条‘金蚕丝络’。她能用来绑住自己的,也只有自己手中这一段丝络了。这样一来,正相当于把她跟那呆子绑在一起,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她实在是痛极了,如今这危急时刻,她也不能嫌得太多,便把心一横,让手中的丝络绕了个圈,把自己绑在了马脖子上,也把自己跟秦敬绑在了一起。
这马也似乎是有灵性的,感到自己的脖子被绕,以为背上人要取了自己的生命,便加快了脚步,跑得更是快了些。这一来,可苦了被拖在马后的秦敬。本来被丝络捆住的他,乃是远远地拖在马儿背后的。如今阿芙把一部分的丝络捆住了自己和马脖子,也就把他拖近了马儿的后腿,马儿拼命狂奔,后腿踏得没有章法,脚步全踩在他头顶的不远处,有几次下脚,可几乎是直挺地踏在他的脸门上。
秦敬也只好拼命地左右摇头,好避让马蹄。马蹄的下脚,像是没有章法的招式,乱得很,他的头也摇得没有章法,晕乎得很。马儿不停跑,他的头也不停摇,一下都不能歇息。而他受的苦处还不止这些,马蹄踏地扬起的土尘,一式甩到了秦敬的脸上,秦敬这会儿灰头土脸,狼狈十分,更甚于方才口中衔了几片树叶的模样。他这一口泥巴的,自然也说不上任何话来。
阿芙便得了一会的清静,她自身痛得很,却见那个呆子没有接着追问,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带了哭腔,笑得十分奇怪,笑声虽怪,却也是十足的嘲笑。秦敬听到了,就真的生了怒气,他使劲地喷出口中泥土,想要骂一骂这个‘妖女’,竟又灌进了几口水,还是说不上话来。
原来马儿这一阵的跑,已经过了谷中丛林密集的地方,而到了贯穿谷中的那道水涧之处,灌进秦敬口中的水,便是那水涧的水,那里的水,可是无比甘甜。秦敬喝了几口,口中的泥味洗了个干净,刚刚舒服了些,便又开始受罪了。
只因马儿跑在水涧的浅水处,而这水涧的浅水之下,皆是些卵石,可不同于软泥。秦敬被拖在这些石头之上,背和肩立刻是辣辣地痛了起来,许多地方被其割出了好些血痕,几条深些的血痕更是渗出血来,染得水面上一片粉红。
他身上疼痛不止,他身畔的涧水却不肯轻易放了他。这些涧水被前方马蹄一搅动,带上泥沙鱼粪水藻等物,呛进去他的喉咙里,腥臭非常,这样的味道,可比泥土的味道好不了多少去。他的衣衫也在卵石之间完全失了守,尽数被划拉开来,成了一道道碎布条,只剩腰带那一缕,还坚守着他最后的‘阵地’。万幸所在,他乃是一届男儿,身段这样露出来,也能安慰自己,不过是凉快一点而已。若是女子受了此等侮辱,怕早已经咬舌自尽了。
阿芙见马儿跑到这水涧,便知道离谷口是不远了。她心中稍安,便注意起天色,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是黄昏了。她方才只顾着逃命,全然不知道时辰。
此刻,半边天是绀色的,外半边天乃一片桔红。天上行云如带状,云带的一边和天际相连,分不清彼此。一边却沾了霞光,染成了女子胭脂一般的颜色。霞光使得漫天都是幻色。这样的天色,已是奇景,又因谷中水汽上升,使得天际如同纱缚罩在谷中一般,像是天人为之的一个拱顶,甚是壮丽。
阿芙却以为大不妙,只因这样的天色,便预示着雷暴的天气。她身上有伤,阴毒又发作了,便不能在雷暴天气赶路,恐怕受了寒,以致阴毒发作更甚,到时候她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若是雨势极大,沐剑谷的水涧也会生出洪暴,使永康城前门的河段泛滥,不能过渡去。她本以为顺利出得沐剑谷,便可以一路逃出永康城,再过渡去对岸,找得玉艄宫的接头人,兴许就能捡回半条性命。
可此时的天色,仿佛是她的催命符,任她怎样逃,她阿芙的性命恐怕也要交代于此地了,这难道是她的命?怎么也逃不去?而就在这绝望之时,身后更传来了一声大喝:“妖女!快快纳命来!”听声音,似乎算是穆元雄追了上来。
这声大喝传来的同时,几根红缨飞镖便刺了过来,穆元雄是断了一臂的人,第一发的红缨飞镖,皆偏向了右侧,阿芙只需侧一下身姿,便避开了飞镖的袭击。可这一来,她却只顾得了避让飞镖,没顾得了调转马头,把白马带去了左侧,而左侧正是水涧的深水处。白马拼命地跑着,一下小小的偏颇,立刻就落到水涧的深水处去了。
秦敬当然也被带入了水中,他连忙闭气,却还是迟了,只能吞了好大一口水。他一个大男人的,身材虽不算特别伟岸,也有个百十来斤。此刻入水来,身上剩下的破衣衫,也生生兜罩了好一腔的水。两者加起,此刻便如一个百斤重砣一般,拖在马儿的脚后,马儿便慢了一拍。等阿芙再回头看,已经能看到追来的人影了。
那确实就是穆元雄一个,此刻他发带已散,一头乱发,似是发狂的雄狮,手臂上的伤口结了碗口大个血痂,他只是由秦端暂时封住了几个要穴,并没有对伤口进行任何处理,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