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还和你甄师叔说起,说这派中弟子,最长性的,不过也就是敬儿你了,今天看你吃饭的模样,师娘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岳雪华眉毛一挑。她故意说起这话来,肯定藏着心思。
“敬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秦敬顿时放下筷子,顿了不吃。“今日殿中之事,敬儿只是不想这清心洞世池被李林一讹了去,才冒险出的头,敬平日里做事情,也不会这样没分寸。”
“那你就是不服你师父的责罚?”岳雪华探问。“那你在这儿执拗着舞个什么剑?”
秦敬低了头,“我也不懂师父的意思,不过,师父总是对的……”
“这还不是个孩子。”岳雪华轻笑三声。“就那么听你师父的?”
“师父师娘对徒儿有养育之恩,徒儿不会不从。”秦敬扒拉一口馒头,满腮都是鼓着的。“就是,这事是李林一不对。”
“你师父其实也没气这殿前比武的事情,他这是怕。”岳雪华十分了解自己的丈夫。“你殿上为何能破‘千虹凌波’。”
“……”秦敬不敢说话了,口中的馒头细细的嚼着,也不敢吞。低着头,眼睛往上瞟一下师娘。
“你怎会知道岱宗招式的要领?”岳雪华再逼问了一下,原来秦敬在殿上的气势,是跟着这犀利师娘学得的。
“我……”他低头咕哝了一句什么。岳雪华没听清楚,她就说:“你小时候,偷偷去岱宗书房,偷了岱宗心法剑谱的事情,你还记得。”
“师娘。那是敬儿不对。”秦敬记得,那次是李林一挑衅,说岳宗的剑法比起岱宗的剑法,不过是鹤腿比虎掌。他一时好奇,就去‘借’了岱宗的心法和剑谱来看看,是不是这样子,结果还回去的时候被守夜的师兄发现了。那可是大事,秦端最后赔了三间山房才了的事。
“师娘没说你不对。”岳雪华笑了。像是安抚小孩子似的摸摸秦敬的头颅。“你那时候,给你师父发誓,说你没有看懂那本剑谱,也不会岱宗的武功。那是打了诳语吧。”
“没有,敬儿那时候真不懂,可是敬儿记得,久而久之,就懂了,不过……”秦敬看岳雪华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他的声音也渐渐沉了下去。“敬儿真没练过那些招式,只是,原理还是懂得的。”
岳雪华不做声,姣好的眉毛扯得紧了,眼睛都像生了皱。
秦敬便怕了。“是敬儿不对。敬儿知道错了。”
片刻,岳雪华根本就忍不住了,噗一声笑,笑意四溢,便是收不住了。她立刻就抽了秦敬的剑,一跳到池边,刷拉、刷拉的舞着,秦敬看得是口瞪目呆。他的师娘,竟然把岱宗整一套的剑法给耍了出来,而且出招气劲很是到位,绝不是东施效颦,只怕,练心法都练了有一会儿了。
耍完这套剑法,岳雪华的额上已经沁出了点点的汗滴,她随意用袖子擦了一下。便说:“敬儿,比起你师娘来,你可算是十分守规矩的孩子了。”她这一耍,便口渴了,四处找水壶,却找不到:“诶,难道你师娘我,没带水壶。”
秦敬看见师娘那模样,便笑了,温润玉人一笑,那可是极好看的。岳雪华性子其实十分活泼,总喜欢逗这个漂亮的徒儿,看着徒儿笑了,也就舒心的扬了一下嘴角。秦敬也在自己的物什中,取了水壶给师娘。
“敬儿你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对于武学,太专注了,容易看不到人跟人之间的厉害。”岳雪华一针见血的说道。“说白了,就是痴儿。”
“嘿嘿。”秦敬听得,也是不会生气的。“敬儿不懂师父的心思,师娘总是懂的。”
“你师父的心思,有时如妇人一般,就是别扭。许是怕你学会了岱宗的武功,不要他了。”岳雪华说得调皮。半会,又叹了气。“你师父觉得,掌门的位置,说要传下去,该是到你师兄秦业的手上,可是秦业这人,心思不够细腻,要是有你在边上,那便更是好了……姚姚往后,也是要托付给你的,你懂么?”
秦敬听见,也没有声响。
岳雪华见他不吱声,便故意激他道:“若是,你觉得岱宗那便要好些,便可以去了,师娘也觉得,岱宗的武功要精妙一些。”
秦敬听见这句话总算开口了,说得却并非是岳雪华期待听见的保证一类。他那口中不徐不疾的吐出一堆东西:
“师娘,岱宗的武功并非优于岳宗,只是岱宗重内功修为,招式都靠着一个气劲,年轻弟子轻易不能有成绩,而岳宗的武功,重招式变化,灵活多变,年轻弟子容易有成绩,但是练了些时日后,便觉得难以突破。依徒儿看,这两宗的武功要是能互相融合,那边是最好的。”
他末了还感叹一句“可惜这两宗总是争斗着。”说完这通篇,秦敬才发觉岳雪华的口微张。似乎十分惊讶。
或许是,惊喜。
“难得,敬儿你是这样想的。”岳雪华也叹气:“多年以前,也有人跟我说了这类似的说话,只是,经年过去了,岳岱两宗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也麻木了。”
“师娘……”秦敬很少看见岳雪华这般伤春悲秋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该跟你师父说,你就是一个武痴,什么都不懂得才是。”岳雪华被秦敬的说话勾起了心中隐秘的往事,一时间难自已。便有些失神。秦敬见师娘这模样,心里担心,便问出口:“师娘,您没事吧……”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