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这琢磨来,琢磨去,脑子便不够地方了,须得跑到无人的空下,拿了自己的破剑舞了起来。口中亦自喃喃道:“若是那个麻子的‘双龙出海’,我且可以右手去一下横剑势,卡在两拳中,他拳动,我便运力于右手,接下剑来,再来一招背发的……”
“若是二头的烟枪来‘仙鹤回首’,我便蹲下,以‘旋风舞叶’攻向其下盘,要是他跳起,我便自他胯下去。换剑左手,运力其中,再直取……”
这呆愣傻子,便一边看着那两人的粘手来回,一边在旁舞起了两仪剑法,也不知远处有六双晶亮的眼睛,齐齐把他的身形摄了过去。
岳怀墨的眼色犹带急切,似久渴而忍之不住,须立刻下去跟这位‘无刃剑’比试解困。一柄铁扇略举于胸前,稍稍颤动,捏扇一手已然青筋并露,正是弹指即发之势。
而步霸天的神色却渐生的不对头,不知何时取了一条汗巾来,使劲地擦着那怎也流不完的汗水。几番欲言又止,几番磨指捏计,也全然不能言喻出口,只有心中知道那人剑法精妙十分,乃当今江湖少见也。
岳怀素这厮却伸出一点脖子来,使得自己看得更清楚。那人这样的剑招,剑总是于两手互换,若非拥有两股相性不一般的内功,应当驱使不动。
只因常人惯于用一手活动,无论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也是一手而已。外一手要用时候,应当要内力驱使,才有力气可言,不然剑招无力,便如拿剑乱舞。虽说这人使的剑招看似厉害,可实际有多少功力,必然与其内力关联。
只是这人方才与陈和尚打斗时候,并不似用了很厉害的内功。反似是刚修内功的初心者,这便使得岳怀素也生了真心去一探究竟。他越发看去秦敬的剑招套路,越发感到奇之怪之,眉头自然也就不能自如持平,手中摸着判官笔,也生了痒痒之感。
“贤侄……”步霸天抹了一嘴的汗水,终于对着岳怀素说话。“你看见那个小子的功夫没有?”
岳怀素立马把眼光收起,装得一点要瞟向那边的意思都没有,闲淡地取了杯茶来嘬了一小口,润了喉头才弯着眼睛问:“步叔叔……那人的剑法便似小儿玩剑,有怎生了么?”
“非也很重要的事儿……”步霸天皱眉。“若是这人自小就锻炼两手的外功,那就不得了了。”
“哦……怀素看那边的套路,便估摸这剑法须得厉害的内功驱使……”岳怀素便放下杯子,依旧淡淡一笑,正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这原是没有内功的也能使得上劲?!”
“说你们年轻,便是年轻!”步霸天摇头摆手,认真道来:“这剑法,便算是全然无内功之人也能使,不对,该说的是,应当使起来是更为厉害。”霸刀一门,只修外功,自然对这外功的架式十分了解。步霸天说起这个也算是当中权威,便连岳怀素这般的眼睛生上头顶上去的,也不得不听之一二。
“这功夫,左右互换期间,使得流利是关键,若是有内功拖累,心思把内功两相转换,便使得不够快,反倒发不出招式的厉害,无若全然不记得当中内功去,直接以外功使出来……便更快,变化更多。”
“如是的?”岳怀素虽听着此言,仍不敢苟同。却多看了秦敬几眼,眼看秦敬舞得额头上了汗水,一脸的通红,招式也越发熟练了。他方才被陈和尚转成了那般模样,现在舞剑,竟能招招有劲。说他是全然没有内功护体的人,岳怀素可第一个要拍桌子去。
岳怀墨应当就是第二个了,此番他也搭进话来:“步叔叔,若是自小就锻炼过双手外功的人,臂膀应当相当粗壮吧,可那人的臂膀不过寻常精干,一看就是个练内功的体相。”
“也是,这便奇怪了,莫非他用法子把手臂两相经脉通了,使得筋肌之形能变化至极,因而生出奇力。”步霸天又抹了一嘴巴的汗水,天气儿也愈发热了,下面两人的粘手却还在来往,这会儿已经各自使了三百多招。
“那也得修习内力才可冲通经脉。”岳怀素乃是练内家之人,对于只修外功的功夫,皆以为是邪门外道。神态言语间也露出了轻微的不屑,步霸天无闲暇顾及这些子侄的失礼,又向着身边的奴仆吩咐到,多拿些冰块上来扇凉。
正当此际,下面两人同喝了一声,跳将开来,分立擂台两隅。想来在那无人知晓之处已然分出了胜负。
果然!这两人跳开之际,刘麻子便往胸膛几穴点去,竟也迟了,一口老血吐将出来,衣襟便开了一片红花。
“麻子,胜负已分。”赵二头却还能拿领子上的烟枪出来,吹上一口。
“小子!算你厉害。”刘麻子便干脆不点住要穴了,一把坐倒在地,神情很是颓唐。“想不到多年往后,我还是败给你了。”
“十年前,你说有事未完,我便看在你救过我娘的份上,赏你一脸麻子,暂且放过你狗命。今儿我可要真动手了,好去取我十年前未取的酬金。”赵二头再吹了一口烟。
“也对,我这条命,早就该还给姚氏。”刘麻子这番,竟抹了一把老泪出来。双拳捶着那胸口不止,直到捶出一口血来。
赵二头也不说话,只是抽着烟,半晌才吐出一口白雾来,腾化了眼前。“有什么心事,说了出来,我且给你了了?”
“就求你替我在姚氏的坟前给上一炷香。”刘麻子低着头,抽泣出一句。
“姚氏……哼哼。”赵二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