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天云推开摇摇晃晃勉强算得上是木门的东西,里面早已聚满了人,门口旁边坐着一个拿着破碗和拄杖的乞者,那边角落里面跟一位衣着朴实,抱着一个熟睡的小男孩的妇人坐在一起的一名大汉见他进来了,忙警惕地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眼,然后又坐下去了。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他,毕竟这小屋内说不定等会儿还会聚集更多的陌生人呢。
屋顶的漏洞中不时会有风吹进来,寒意不时袭来,然而比起在外面吹着仿佛要将人冻僵在路上的风比起来,已经要好很多了。奇天云关上了木门,但不一会儿,门又摇摇晃晃得自己打开了,冷风灌进来了。奇天云忙在地上找来一根棍子将破门给顶住了,这才找个地方舒服地蹲了下去。
风,一直在刮着,被顶住的木门不时在跟支撑它的棍子较劲,让人产生一种像是用不了多久棍子就会被压弯了的错觉。好在屋子里的人想必都已真切地感受到了风的威力,因而没有人会为此担忧。
“唉!这么冷的风说来就来了,看样子不刮上一整天是不得停了,唉——”墙角一个抽旱烟的老汉自言自语道。仿佛唯有这句话才让众人感觉到这里稍稍有点人气聚集着,而不是一间冷清清的空屋,其他人这才开始活动起来,和身旁的陌生人攀谈,吃点东西……顿时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地便驱散了身上大半的寒意。
奇天云也不例外,此时身子也觉得更加暖和些了,他从包裹里掏出一些干粮,虽然已经是冷冰冰的了,刚吃下去的时候仿佛连肚子都快冻硬了,然而过了一会儿总算有些微暖意从体内冒出来。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会狼吞虎咽,而在遍身寒冷的时候同样也会这么做,奇天云此时的吃相的确让人不敢恭维,好在在场的也没有那种露出看不惯的眼神的斯文人。
“咕嘟!”一声,不知是哪个酒鬼正在畅饮呢。奇天云循着方向的来源好奇地望去,不由得愣住了,这声音竟是从那对带着小孩的夫妇那儿传来的,那大汉并没有喝酒,声音也不是由他发出来的,而是坐靠在母亲的怀里不知何时忽然醒过来的小男孩。
“咕嘟!”又是一声,小孩喉头蠕动了一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睛直直地盯着奇天云手里拿着的食物。妇人想必也有些尴尬吧,不好意思地冲奇天云笑笑,但却没有拿出任何可吃的东西来喂饱自己的孩子,可见他们没有多余的食物,而小男孩说不定正是因为饥饿才会躺在母亲怀中睡着的。
奇天云已停下了刚才那极不文雅的动作,走到那对夫妇旁,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些干粮递到男孩手中,如果是递给妇人或是那汉子说不定他们会拒绝的,但是递给这饥饿的男孩的话,想必便不会坚持了,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饿到看着别人吃东西的时候瞪大眼睛呢?
男孩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把接过来双手捧住,仿佛怕他会再要回去似的。妇人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微笑了一下,仿佛除此之外便不知该说什么话了,而先前还有些警惕的汉子脸上神色也和缓了些。
咻——咻——咻——风似乎又大了些,这从顶住木门的棍子不停地往后滑去便能感觉得到,屋顶的漏洞透进来的风也比刚才冷多了,于是大家便都尽量缩在墙角,并靠在一起。在严酷的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便在无形之中靠近了,反而在环境转为舒适的时候会慢慢疏远,有时这也是很让人费解的一件事情。
不知在小屋里呆了多久了,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晚上可怎么过呢,真在这里睡一晚,夜里还不知要被冻醒几次呢。奇天云在小屋里寻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些可燃之物,再收集了一些断裂的木头或是碎屑,堆在空旷的小屋中间——此时人们都围在墙边,中间便空了许多——开始烧火,不时有风吹过来,这也是件颇为费力的事情,不过最终他还是用自己的背部和身躯挡住了部分风,成功地烧起了一堆小火。
火光一亮,人们便都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捡柴火将火烧旺一些。火焰在寒风的吹袭下东倒西歪的但并没有熄灭,大家都围成一圈,这熊熊燃烧的火堆让人觉得此刻小屋,似乎比平常所见大街上高挂着灯笼的店堂,甚至比大户人家那灯火辉煌的大厅还要亮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