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黑马似乎早已对这突如其来的嗥声有所预感似的,刚听到时除了迅速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以外,便不再有其它反应。
当奇天云从那余音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原本狼群中那些蹲着的、伏着的或是趴着的狼们此刻都已齐刷刷地站起身来,扭头望往同一个方向,刚从马群中退出去的头狼此时也以一种恭顺景仰的姿态望着那个方向。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头狼并不是狼群的最高统帅,难怪先前它竟敢混在狼群中打头阵,一点也不怕被马蹄给踏死呢!
“嗷——呜——!”
原本听来还有些模糊的嗥声只在一瞬间又近了许多,跑得可真快呀,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竟让这么多狼都引颈以待呢。
黄马缓缓地走了过来,站在一旁,与黑马比肩而立,它此刻已平静许多了,因悲愤而多出来的斗志都已转化为理智,它也静静地等待着战局的下一步变化。
当马群都被嗥声所吸引时,马群的后方忽然传来一连声的嘶声,奇天云扭头望去,这才发现虽然面对狼群的一面聚集了马群中几乎所有的高个马,然而守在后方的却有寥寥可数的几匹马,想必是因为狼群绝不会将马群四面都围住,而是围成一个月牙形,因而马群的阵势也是为了应对狼群的阵势而排布的。
嘶声是从马群外围传来的,并不很远,很快便已在近前了,两道在夜色下很亮的身影冲进马群中,勿庸置疑,是白马和斑点马被两条狼引出去一整天,不知是不是迷路了,此时才刚刚回来。刚进马群时似乎被这种异常肃穆的气氛给弄懵了,稍停片刻后便往马群前方奔来,一下子便在众多马中瞧见了气质超凡的黑马,猛地一加速,往这边直冲过来。
两匹马都冲黑马嘶鸣了一声,见黑马不搭理它们也就不作声了,它们一瞧见狼群和马群那对阵之势就明白了,大战还没开始呢,但却不解为何不论是马群还是狼群似乎都在注视着某个方向,都在等着什么似的。
“嗷——呜——!”
白马和斑点马在听到这嗥声的刹那间,身躯不由得震了一下,显然也都没听过这般有震撼力的声音,稍作振作之后便也像其它的马那样仰起脖子望着那个方向。
奇天云一开始并没有看到狼群的最高统帅,只是忽然间,狼群都动了起来,整齐划一地分成了两边,像是以隆重的仪式在迎接它。光是这些狼群并不受指挥却“哗啦啦”地散开两旁便能想见到它的尊贵身份了。
后来,奇天云的眼睛忽然像是被一道白光给刺了一下,稍稍眯了一下,接着又瞪大眼睛一看,狼群中央果真有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往山顶飞奔而来。
“嗷——呜——!”在快要登上山顶时,威严的嗥声又响起了,这下奇天云感觉耳朵都快震得聋了。刹那间,那头在月色下一身灿白的毛皮的狼已来到不远之处,它像是在马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黑马似的径直奔向这边,倏然停在离黑马不远之处,冰冷的目光直逼黑马。
白狼往那儿一站,如磐石般毫不动摇,颇具王者风范,俨然便是统帅狼群的王。
“狼王。”奇天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颤声道,对这条白狼充满了敬畏之心。
黑马前面本来还有一些马挡在那儿的,此刻在它似有暗示的目光之下,黑马往前迈出。
挡在前面的马本来还有些疑虑,然而见黑马很坚持的样子,便让开了一条路,放黑马出了马群。黄马忙越前几步,站在黑马的后面,以防白狼突然发难时,黑马独身难以应付。
白马和斑点马此时不知是想做黑马的后援,还是想更清楚地一睹狼王的风采,竟也大着胆子上前几步,站在黄马一旁往外望去。
狼王瞪着黑马那冰冷的目光中蓄满了仇恨和杀气。正当双方都按兵不动之时,头狼忽然上前几步来到狼王身旁,像是小声念叨着什么。
黑马默默抵受着狼王那似要穿破一切的犀利的目光,而且当头狼在它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之后,那目光中的寒意陡然间又增加了不少,这种首当其冲的滋味并不好受。
然而黑马转瞬间忽然觉得狼王的目光转了方向,不再只是注视着自己,而是往上抬高了一个角度,这股更加犀利的目光看来不是冲着它来的,狼王也不可能朝空中瞪眼的,因而它所瞪视的目标便也呼之欲出了——就是骑在黑马背上的奇天云!
奇天云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可怕的目光,若不是知道他的后方是马群,他骑着的黑马是马中英雄,就算狼王骤然发难,也不会转眼间便被撕成碎片的话,他会不会吓得浑身哆嗦恐怕就很难说了。此时感受到身下黑马那热热的体温,总算多了些慰籍,然而遍体生寒的感觉还是不受控制地发作着。
奇天云虽然很怕与狼王四目相对,但却无法在狼王的注视之下移开目光,就像它的眼中有一种魔力将奇天云的魂魄给震慑住了似的。对视的时间越长,奇天云便感觉自己越来越陷入精神虚脱的境地当中。
他以前也曾多次陷入生死存亡的挣扎之中,然而像现在这样浑身精力都像被榨干了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遇到。死亡将至时还要饱受精神上的摧残,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遇上了恐怕都未必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奇天云自问也不是那种意志坚定,即便碰上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之人,他其实是个意志很薄弱的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