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子急忙奔了过去,但却不敢靠近盘膝坐下的漂游子,怕打搅他运功疗伤,但是一过去才发现他好像不是在疗伤,不时地回应一旁的奇天云。忙冲奇天云叱道:“喂!你知不知道我大师兄受伤了,啰嗦什么,还不给我滚远点!”
奇天云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跟漂游子有的没的乱扯一通,像是找不到人说话,所以要跟漂游子说个够似的。而漂游子也全然不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仍然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说着说着他忽然笑道:“多谢奇兄了!”
奇天云刚才其实也目睹了漂游子中剑的过程,知道漂游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此刻却也不宜打搅,所以便想就此打住,然而忽然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诧异道:“谢我?谢我什么?”
漂游子则回道:“没什么,你既然想不起来那就算了。”说着便站了起来,从站姿看来又回复了往日的沉稳,仅仅只是打坐了片刻之久,他便能很自在地站立起身了,这不得不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他并没有将刚才,在奇天云身边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刚才奇天云想安慰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仅仅是只这轻轻一拍,漂游子便感觉到了一股绵绵不绝的力量缓缓注入他体内,他还没开始运功,内伤便感觉好了大半,剩下的一点伤只消稍一运功便能解决了。由此,他也更加确信了自己对奇天云秘而不宣的身份的大胆猜测。
“大师兄,你能走了,没事了?”柳叶子疑惑地望着漂游子肋下伤口周围的衣衫沾染的血渍,已经干结了,忽然喃喃道,“我记得那年好像也是肋下中剑的呢……”想要说的话忙就此打住了,因为不想再去回忆往昔的痛苦之事。
傅冰琴等人也过去一看,发现他的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已无大碍了,庆幸之余也都有些不解。
漂游子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径直朝呆立不动的于彩瑶走去,奇天云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于彩瑶此时还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往前刺出的动作,铁剑上兀自滴着血珠,而此时她已分不清这是漂游子的鲜血,还是她自己的血,为什么她会有种心痛的感觉呢?
她怔怔地望着铁剑,一时陷入一片迷惑之中。总觉得在这一剑所杀的人虽然只是漂游子,但是仿佛还有一个人也同时被杀了,那便是她自己。杀人的人倘若要够冷血无情,便需连脆弱的自己也一并杀死,只留下一个坚强冷酷的自己。
就在于彩瑶的那一剑已经刺向那个脆弱无力的自己的时候,她仍然无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冷血无情,因为她从骨子里便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再如何伪装也无法掩饰,而眼下则让她更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谁第一眼看到她现在这副,仿佛全身的元气都被抽走的样子,几乎都要以为刚刚被那一剑刺伤的正是她,而不是别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漂游子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于彩瑶所受的伤似乎才刚刚开始。
“于捕头?于捕头……”曹映霞试着在一旁小声唤道,但是却始终不见她回应,有些忧虑地望向身旁的傅冰琴。傅冰琴虽然心里对她还有些许不满,但是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也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却也无可奈何,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干着急的份。
漂游子在一旁看了看她,便走到她正对面去望着她烧得通红的脸色,而他所站的位置正好便是刚刚中剑的地方,众女不由得都吓了一跳,而漂游子却恍然不觉似的。柳叶子正想过去将他拉开,却见他只是冲自己摆摆手,便也只好作罢了。
奇天云走到于彩瑶身后,拍拍她的背部,唤道:“于捕头、于捕头,醒醒,快醒醒啊……”
众女都用一种嗔怪的眼神瞪着他,这呆子真是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人家都伤成那样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在人家背上乱拍,但是漂游子却没有阻止他。
拍了一会儿,只见于彩瑶像是猛然醒过来了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身体稍向前倾,“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一缕鲜血,腿一软便往前栽倒下去,但她还是用铁剑撑住了自己的身躯,就这样半跪着蹲在地上,从嘴角流出的血丝仿佛永不断绝似的滴落在地上。
众人都没说一句话,只管静静地注视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于彩瑶才默默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慢慢站起来,然而手上忽然一软,有些沉重的铁剑便再也拿不动了,掉落在地。她摇摇晃晃地趔趄了几步之后,才算真正站稳了,当她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漂游子后,不知为何,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大家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坚强如铁的于彩瑶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恻隐之心一动,也就不打算怪罪她先前刺向漂游子的那一剑了。
于彩瑶大哭着往前扑了过去,双手环绕着漂游子的脖子,紧紧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早浸湿了他的衣裳。漂游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也没有反手抱住她。
这一幕则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于彩瑶居然会倒在刚刚还当作仇人的,漂游子的怀中大哭特哭,而且环绕的双手将漂游子也箍得更紧了,仿佛已将漂游子当作她唯一的亲人一般,更确切地说是当作她唯一能倾诉衷肠的情人。
后面一种推测也并非是全然空穴来风,当于彩瑶的哭声渐趋平缓,已变成呜咽啜泣的时候,她还是靠在漂游子的怀中,口中不时发出喃喃自语,有时还会有类似于撒娇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