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这天起了个大早,站在通往前方的那座城堡霸王城的街口,地上的雪虽然消融了很多,但是那唯一的一串脚印却依旧清晰可见,毫无疑问,这脚印必是奇天云留下的,雷雪镇上没有一个人会走出这个街口。
当雷鸣听说奇天云居然动身去了那个邪恶之地的时候,马上想到他此举绝不是纯粹出于猎奇,其实也有想将两地多年来所结下的纠葛弄清楚的想法,从这方面来说,当然是因为此事与雷鸣关系重大,他是想为雷鸣跑一趟腿。
因为不知奇天云此行吉凶如何,雷鸣总想追上奇天云,把他叫回来,但是当他走到这个街口的时候,却始终没有迈过去。
他并非是对镇上世代相传的,有关霸王城的种种邪恶的传说给吓怕了,而是一想到霸王城,便想到自己幼年时受镇上人歧视,乃至同龄人的冷遇的情景,还想到自己父亲在街上遇上一些老人时,总是会被当作陌生人一般理也不理。
而这一切都是霸王城的人造的孽,若是他祖母没有被霸王城的人抢走的话,他们一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清,他也不用怕被人歧视而去学武了。
霸王城是他们一家一切苦难的源头,他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踏进那里呢,一旦进了那里,便像是过往的一切,在雷家延续了三代人的厄运又重演了一回一样,这样的苦痛,谁又能轻易地承受呢?
雷鸣站了好一会儿,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霸王城看看奇天云,说不定他现在正有麻烦了呢?
早晨突然起雾了,雾很浓,五步之外便见不到人了,但是雷鸣还是知道身后有人正朝他走来,他是听到的。雷鸣往身后望去,雾中的人终于现出身形,却是他的父亲,雷震。
“爹,你怎么来了?”雷鸣瞧见老人平静的像是看清了一切世事表相的眼神,内心忽然有点慌乱了,他虽然习武多年,但还无法达到心静如水的境地,起码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是这样的,虽然明知道老人应该已洞穿了他的想法,但还是想极力掩饰,“我本想早点起来练练手的,不过这天气不太好。”
雷震抬头看天,浓雾却将四周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似乎存心要跟自称能洞察天地玄机的人类难堪,便摇摇头叹道:“这几十年来,咱们雷家一直都被一团迷雾包裹着,三代了,整整三代了,可是迷雾终归有散去的时候,雷家不能再陷在迷雾中了,必须走出去才有生路,我可不希望雷家到了第四代的时候,还困在雾中不知所措啊!”
雷鸣一愣,听出了雷震话语中也想让纠缠雷家多年的噩梦早点破灭,心中不由得鼓起了勇气。
风突然毫无征兆地刮起来了,刚开始只是微微拂过脸庞,带给人一丝凉意,而后便越刮越大,吹得人衣袂飘飞须发皆扬,浓雾似乎正被风越吹越淡,越吹越散了。
雷震又叹了一声道:“风起了,雾要散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而后也没给雷鸣任何建议,便顾自转身而去。
雷鸣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中,而后,猛地转身,斗志昂扬地往霸王城的方向走去。
清晨时,奇天云被耳旁“咻咻”的声音吵醒了,便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醒来了,呢喃道;“是不是起风了啊?”
莫独灰心丧气地答道:“是起风了,而且是大风呢。”
莫独早已听着风声许久了,心中很不舒服,在他看来,好日子从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既起浓雾,又刮大风的倒霉天气,而且浓雾天气也让他能想出来的从高楼下跳的越狱计划一点也不灵光了,因为下面的情况一点也看不清楚。
想了想又叹道:“也不知道雾会不会散呢。”
但是奇天云却不管这些,摸摸空空的肚子道:“先吃点东西吧,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想办法。”
奇天云抓了四个冷馒头,走到面向城内的窗户前坐下,一边吃,一边望着浓雾中似乎深不见底的地面,他还腾出一只手来伸到窗外去感受了一下冷风的滋味,而后缩回手来道:“风还真挺大的呢。”
莫独因为想不到出去的办法,数十年积累的出狱的念头似乎又要成为泡影了,差点连吃东西都没心情了,要不是知道他必须保持体力才好应付眼前的困境的话,这些冰冷的食物是根本就吃不下去的。
他有些懊丧地道:“我本来还想是不是可以从靠近城墙的那边窗户里跳出城去的,可今天突然起这么大雾,看来是不行了。”
他本以为奇天云会像他一样惋惜的,哪知道他却漫不经心地道:“跳出城去?亏你想得出来,那么高,没摔死就算不错了,难道你一心想出去就是想跳楼而死吗?”
莫独听出了他话里夹杂的一丝嘲讽,话是这么说,没错的,但是对眼下的情形来说,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便无奈地道:“那你又有什么好法子?我已经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了,脑袋都快想破了。”
奇天云不答他,又将手伸出窗外道:“风越来越大了,吹得我手都摇摇晃晃的。”
莫独愕然地望着奇天云,眼下正是危急时刻,他不想办法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这等闲心,老实说,假若继续在这里久待下去的话,老徐的身份迟早都会被暴露,而那时他们二人也要面临被包围的危险了。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道:“奇公子到底有没有想到什么出去的法子啊?”
他心想假若奇天云真是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