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睇她一眼,“即使不是龙子,而是凤嫡,那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晋封都是应该的。只是她是以正常途径迅速晋位份到了从三品的婕妤,可谓荣宠正盛。”
暗想着我虽是走了捷径,借着恭贵妃的身份一朝飞上枝头,但到底与她相比,却是黯淡多了。
现在宫里有谁不知道皇甫嫣然?又有谁还记得被禁足的贵妃?而且生下了孩子,她在宫中定然比现在还要平步青云,地位稳固,况且她早已经得了那颗封后的蚌珠。
那雨整夜未停。
雨打芭蕉的愁绪,使我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等到天微明,却觉得身体沉重,眼皮也抬不起来,心里还是清楚的,人却要入梦去了。
正在这时候,却听得云喜在帐外唤道:“娘娘!娘娘!绮婕妤来了,说是因为晋封之喜,娘娘不能去贺她,她便自己来娘娘这里要贺呢!”
我蓦地坐了起来,随着云喜的说话声,我彻底地清醒过来,“呵呵,她要搞的明堂还真多,向来都是他人主动贺喜,哪有人上门要贺的?却是来炫耀了!”
云喜一边帮我整理衣冠,一边说:“即使晋为婕妤又如何?位份比之娘娘还差着好几个,她敢在兰陵殿内造肆?”
看她在愤懑中带着几分忧心忡忡,不由无奈苦笑,皇甫嫣然她自然是敢的,否则云喜也没有这一问了。只是我从小到大都受冷待,早已经习惯,反而牵累了身边的奴婢也跟着受罪担忧,反而让我愧疚。
皇甫嫣然早已经坐在厅中,一身的雍容华贵,特别是耳上,戴着镶蓝宝石的玛瑙耳坠,随着她喝茶的动作而流转着艳色,眉心依旧是梅形花钿,绛红色拽地长衫此时堆在脚后,可见上面繁复的花纹。见我进入厅中,也并不站起来施礼,只淡声道:“嫔妾有身孕,不方便给贵妃请安,还请贵妃不要放在心上。”
我微微一笑,“嫣儿,你即已经快要临产,不好好地在椒香殿休息,却跑来这冷僻之处所为何事?”
她唤我职份,我唤她小名,不是为了与她亲近,而是觉得如此便能提醒我,眼前这个是皇甫容华也好,是绮婕妤也好,其实都是原来的皇甫嫣然而已。我始终要记得她曾经的狡诈,我相信这样直来直去挑衅并非她的做风。
她怔了下,脸上忽然出来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仔细观察,她虽然打扮的如此鲜妍,却仍旧掩饰不了孕妇的那种臃肿和憔悴。可是几日前,她仿佛还没有显出这样的疲态来。
心中微感疑惑,便问道:“嫣儿,你脸色似乎不好,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马上笑道:“哪里有不舒服?我好得很!赤雪贱婢,你也不用叫得这么亲热,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宫里若还有一人知道你的底细,那个人肯定就是我!我问过哥哥,这宫里的事情他不知道的很少,果然他是沉默的。”
我含笑道:“那又如何?”
皇甫嫣然冷笑道:“这还不明白吗?他向来是不会撒谎的!他沉默,便是默认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恭贵妃,却在这里招摇撞骗!也不知道那恭氏是否猪油蒙了心,竟然陪着你一起演戏!不过没有关系,你要当贵妃,便让你当个够好了,不过,不得圣宠的贵妃,恐怕也不是那样的好当吧?”
不等我说什么,她又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实不明白你这样下去,到底会有什么好处?”
她倒替我分析的透彻,我道:“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然在你看来,我仿佛很落魄,是个弃妃而已。但在我看来却又并非如此,至少你我相遇,你便须停下脚步向我请安!即使你的动作不堪标准,但我也觉得看你向我躬身,是种乐趣。”
她听了,气得脸色更加地潮红起来。
我便又添了句,“这种乐趣,我想你也会明白。孩子尚未出生,你便急着让皇上晋你的位份,想必也是心急想要超过我,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从此以后,想要我向你躬身,非得爬上皇后之位不可。但你我都明白,以你的资质和性格,哪里能够母仪天下,这却是不可能的事,你也不用再存下这个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