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来睡觉的。
是皇上让我近身伺候宗伯云霞的,我就该晨起为她更衣,晚睡为她守夜。否则的话不是违抗皇命吗?当然这些事我不解释韵儿其实也知道的,她只是有点吃惊,大概没想到我有胆量来找她们。
公主睡在里间,床帐里隐隐地透出她的身影,她已然熟睡了。外间有两张软榻,倒像是早就预备好的。
果然,韵儿说:“虽说我之前料到你不敢来,但还是为你预备了。今夜倒能用得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地方去,这里不适合你。”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大概是害怕吵醒了宗伯云霞。
我冷笑,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哪里又有我的地方?
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有我的地方,便是我的地方。现在我人在彝斓宫,那么这里就是我的地方。
我自拿了软榻去靠坐在公主卧房的门边,以便随时地听候她使唤。
韵儿瞪了我一眼,却只得拿了另一张软榻,去靠在门的另一边。这一夜,我不敢闭起眼睛,既然息了灯,四周都是黑暗,我仍然在张着自己的眼睛。在韵儿的身边,便如在猛虎的身边,我实在没有分毫的安全感。
半夜的时候,公主做了恶梦,汗淋淋地从梦中尖叫着醒来。我和韵儿齐齐地冲了进去,只是公主看到我时,不知道使她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叫得反而更大声,甚至如同癫狂似的开始扯自己的头发,颤抖的手指着我,闭着眼睛不看我。韵儿红着眼睛冲我大叫,“滚!快点给我滚!”
我灰溜溜地从房间里“滚”了出来。
此后,我基本不能够再接近公主,特别是晚上。宗伯云霞和韵儿相互保护,抱得紧紧的像毫无缝隙的铁桶,我无法走近她们,更不要说接近她们的心。
日子就在我徒然地努力中慢悠悠地过去了。
而我和韵儿之间,始终是处于刺杀与防刺杀的关系。我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而她也杀不了我。
但我却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
一月中旬。
我极度郁闷地奉召来见宗伯孤注。那是个很温暖的房间,至少在我来说,没有韵儿的房间里至少是安全的。宗伯孤注正在画着什么,我呼了万岁之后,他没有抬头,只是淡声说了句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