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收完后,吴氏跑来说,谢丽要出嫁了。日子就定在这个十月初十。吴氏问王氏要不要送嫁妆。
王氏不由诧道“不是还没下聘么?”
“早下聘了,听张媒婆说陈地主家给了四十两银子,礼数那些就免了,只兴个迎亲礼。”
王氏冷笑“这是卖闺女吧,连定事都能免了。送不送嫁的也要看他们先来不来送席。”送席是成亲前,给近亲们送去肉酒蛋这些东西,意思是相当于请送嫁。
谢容去河边挑水的时候碰到了也在打水的谢丽。
谢丽打好水,先是以怨恨的目光瞪了瞪谢容,谢容回瞪了她两下,谢丽突然一把甩下扁担,冲到谢容面前就打了谢容一个耳光。
谢容立马也回了她一个耳光,两人扭打在一块,扯头发,拉衣服,从水井旁一直打到一同滚下了水井下面的水田里。
“你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的打我。”谢容站起来怒吼。
谢丽蹲在干的水田里大哭,“我不想嫁给傻子,不怨你怨谁?当时你家要应了那亲事,我也不用嫁给傻子了。你现在好了,找了个如意的,可我呢?我为什么命这么苦,要嫁给傻子,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谢容怔了怔,“我什么时候找了个如意的了?你乱说什么,乱说我可会打人的。”
“谁乱说了,村里人都在说,你找了红日村的李宝,家里虽不甚有钱,可也一表人才是个正常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天和李宝走一块的事只有李氏和谢娘子赵氏看见了,这事不肖想也是两人传出来的,谢容肺都要气炸了,“你要怨就怨你那个贪财的娘,怨我做甚?是她把你嫁给那傻子换四十两银子的。还有我和李宝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就挑着水就走了,也不理会谢丽尚在哭哭啼啼中。
到家刚把水倒进水缸里,卸下扁担,刚在外面听到风言风语的王氏抱着长凯怒气冲冲的进来,捞起靠墙的扁担,照着谢容的背就打,“你个死丫头,让你去集上卖个东西,你就能干出伤风败俗的事来,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也不怕别人的唾沫淹死你啊?我说怎么就那么巧的会有人路过救了你们,是不是私下早就约好了啊?你就那么想嫁人,自己找野男人啊?你自己不想变人,你也别连累家里,你两个妹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你是想害死全家么?”
谢容一脚把脚边的桶子给踢翻了,眼泪直流,被王氏骂得既羞且怒“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和李宝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同了一段路,三妹也在的,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李宝,你宁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闺女啊,那些话都是二娘和谢屠夫的娘子传出来的,我们当时就碰到她们二人。”
“你个脓货,你不知道你是大姑娘了要避嫌,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奶娃么?如今白白叫人来败坏你的名声,哎哟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事的女儿啊。”王氏拍着大腿的骂,过一会又骂起李氏和赵氏来“那个娼货,上次还没让你舅打怕,又要搬弄是非,那和破嘴要拿针缝起来!姓赵看我不掀了她家的肉摊,让她卖不成猪肉,卖她自己的肉去!”
王氏把长凯往谢芬怀里一塞,操着扁担就打算往外面冲,在堂屋被谢广赋拦了下来“你是嫌这闲言碎语传得还不够是么?人家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让孩子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我们就要咽下这口气么?我恨的很。”王氏道。
“村里闲话多了去了,过段时间就沉下去了,这种事不比起其他事,你现在要是闹将起来,不是火上添油么?”谢广赋道。
闲话说多了,就没了意思。随着谢丽婚期的接近,村里人又开始津津乐道谢丽嫁傻子的事,谢容的事就没淹没在闲话的洪流中。
十月初九那天,李氏派了她家的三女儿给王氏送来了一小条猪肉,一壶酒,十个鸡蛋的席来。王氏没收,说是吃不起她家的席,让她家三女儿又给拎了回去。
李氏便在村里说,“如今她家败落了,竟是连给侄女添个布的钱也拿不出来了,竟是连送妆也拒了,真是没得脸。”
王氏又是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