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早几年的旧事了,而今想起来却是历历在目,珍妃的美艳霸道,其他妃宫小主的火上浇油,小人行径,在其中煽风点火,无不是促使发生那件事的源头。
总之,尚绾儿的胎是莫名其妙地掉了,在太后从佛山回来之前,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就这么白白损失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孩儿!
她想不清,想不清自己怎么会大半夜地爬起身来,一袭单衣就晃晃荡荡地出了寝宫大门,然后迷迷糊糊地掉入庭院里的荷花池里,差点就送掉半条小命。
若不是金甲暗卫及时出现,自己当真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淹死鬼!
人是救上来了,惊魂半宿,差点就此西归,肚里的孩儿却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寒气入侵肺腑,从此身体底子都是坏了半朽,太医说今后还能不能怀上还是个未知数。
这岂不是正好如了某人的意?偶尔绾儿会想,当初敢对自己痛下毒手的那个罪魁祸首,敢不敢出来当面对质呢?
不过,就算那人深藏不露,她也不是傻子,虽然良善了这么多年,却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辈,这一遭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血,却叫她深深记住了一个道理:在这禁宫里,想要毫无心计的生存,仗着皇帝的宠爱,又能有几年光景呢?!
怪不得先前太后不许她接近皇帝,只因为她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样一个魑魅魍魉横行的世界,又怎么可能适合她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呢?
只是,人是会变的。
之前太医给出的结论是,绾儿姑娘患有夜游症,可能神智为某物所蛊,这才会夜行下水的,给出的答案简直是模棱两可,却又始终都找不出所蛊之物。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皇帝虽然对她万般心疼,却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扳倒某一房嫔妃。
她还记得,当时她病的很厉害的时候,整个人形容苍白憔悴,皇帝来看她,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因为他不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洛玥真正的弱点是什么!
做帝王,是不应该感情用事,有这么明显的弱点的!
否则,将来一旦发生变动,那么,至先被架上斧手拿来威胁于他的,便是这个女人。
洛玥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着对不起,为了没能保护住她,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儿,为了让她蓦然遭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绾儿轻轻道:“陛下,不怪你,是妾身的命不好罢了。今生与我孩儿有缘无分……”言及于此,却已经忍不住珠泪横流,其实她也想放声大哭,也想像个泼妇似的对着这个关键时刻不在场,没能好好保护自己的男人拳打脚踢,可是生在这个诡谲莫测的皇家,与这个诡谲莫测的皇位之上的人扯上联系,她却只能将自己视为木偶人一般的看待,决不能让自己的一言一笑都脱离那个藩篱,否则在有心人眼里看来,未免又是大逆不道!
“哭吧,绾儿,难受你就哭出来!”在这样的时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倒不如叫她好好的发泄一番,无论是恨意还是别的什么悔意,都发泄出来就不会这样冷冷的对着他了。
他宁可被她恨、被她怨,也不想就这么一直不冷不淡下去!
“是呵,洛玥,你都不知道,我的心里,对你有多失望。”绾儿哀哀的语气,就连眼神都充满了愁态,“可是我能说你什么呢,你是九五之尊,她们都是你这辈子注定的女人。没了我,你还会有更加怜爱的女人,朝朝暮暮,迟早便会忘了我,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女人而言,却只有你一个罢了。否则就是其罪当诛!”
洛玥选择了沉默,绾儿说的没有错,身为皇家的女人,那就永远没有公平可言!他的母后,原先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能捱住,那便能等到出头之日;若是等不了,那就是下场凄惨!
得罪了皇帝的,更加落魄不堪,伴君如伴虎,谁又能知道,这个枕边人,何时便对自己厌弃了呢?
尚绾儿有些微的绝望了。
就在这时,洛玥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问了一个她之前不曾想到过的问题:“假如今日便是国破家亡之日,城门被反贼攻入,很快就要侵入禁宫之内。而我等又毫无生还之路,余下的只是投降跟等死。绾儿,你猜,这个皇宫内苑之内,朕会叫哪几个人宁死不降?”
绾儿的心在这一刻颤抖了。
猛然抬头看着洛玥的眼睛,那般深邃的眼神,仿佛能让人溺毙其中,他的眼中宛如深海碧渊一般叫人无法琢磨,而此刻除了她一人不再容得下其他,洛玥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毫不留情的,机锋尽匿的那种:“朕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除了我母后等先皇遗妃,在朕的女人当中,朕只会对你一人赐死!其余人等,愿死愿活,朕都不予干涉!”
尚绾儿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步。
他会对自己做到最残忍的地步,哪怕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有着至尊荣宠的时候,无法跟她比肩分享,只因为他要永远让她站在自己的背后,而不是出来扛那些风刀霜剑;他人生事业跌落谷底的时候,她却是要第一个早早的送命的,毫无任何转圜之机!
只因为,在他的心里,唯有她一人,才是自己真正在乎的女人!
这一点,无论是身为一个帝王的尊严,还是作为一个男人对她的独宠,都是不允许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