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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提亲,大都要请媒人出马,三姑六婆之类。不过叶君生当下请不起媒人,况且他一向认为诸如“指腹为婚”之类的关系很不靠谱,尤其是当一方家境败落了的。
故而,叶君生对此并不抱多少希望。妹妹要他上门提亲,可他不会那么傻愣愣的一头撞上去,自取其辱。
他决定先以拜访之名,到江家去摸摸底,探探口风。
第二天一大早,叶君生便带着妹妹的千般嘱咐出门,奔赴北郭。在半路上,顺手置办些礼物,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
在彭城县,江家属于大户,乡绅一族,高墙大院,阔门长阶。相比之下,叶家的破落户景象,简直上不得台面。
走上台阶,自报家门后请门子通报。
那门子打量了叶君生一眼,冷淡地道:“你且等等。”返身进宅里去了。
足足等了约莫半盏茶时间,门子才出来说“夫人有请”。
这句话大有讲究,江父虽然早逝,可江家爷爷健在,依然为一家之主,按道理说该是他会见叶君生才对,怎么冒出个夫人来?
跟着门子走进去,经过一条曲折的走廊,沿途所见,山石花草,布置得颇为精致清雅。
到了厅上,就见到一位中年夫人很是端庄地坐在上面,画眉点唇,罗裙罩身,只是那妆化得有些浓了,显得脂粉味重。
记忆有些模糊,但叶君生却可以判断出,对方正是江静儿的母亲。略一踌躇,随后作揖见过礼,口称“伯母”。
江夫人不置可否,淡然扫一眼下来,道:“坐吧。”
叶君生便坐下来。
听对方言语生硬,没个“请”字,又许久不见有奴婢奉茶,心里便知分寸
“君生此来,不知有什么事呢?”
叶君生回答:“无事,只是多时不曾登门问候,恐怕失了礼数,故来走动走动。”
这一番话,说得不亢不卑,自有气度。
江夫人有些讶然地重新看他一眼,忽道:“原来如此……久闻君生醉心读书,乃至于废寝忘食,我们故不敢打扰。”
叶君生心里冷笑:什么叫不敢打扰,分明便是“穷在闹市无人问”。
江夫人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君生,你读书多年,可有心得?”话里明显带着揶揄嘲弄之意。
叶君生故作不知,朗声道:“小侄读书多年,略有成就,明年将参加童子试,以博取功名。”
话说这般文绉绉的拘谨礼仪,他真有些不习惯,无奈入乡随俗,很多东西必须跟着走。
江夫人颇出意料,叶君生书痴久矣,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可眼下表现居然彬彬有礼,言语得当,哪里有丝毫的痴呆之相?
难道说传言不实?
不过前几天听说叶家的众多债主把他的书全部搬走偿债了,莫非大受刺激之下,其幡然醒悟过来,居然开了窍?
嗯,不管怎么的,叶家破落已是不争事实,指望叶君生金榜题名,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呢。
念头起伏间,江夫人有了定夺,拍一拍手。随即旁边有一名丫鬟手捧一面红布蒙盖的盘子,端到叶君生面前。
打开红布,白光刺眼,原来是一锭锭的银子,足有十锭,都是五两一锭的规格。
十锭,足足有五十两。
叶君生一怔:“伯母,此为何意?”
江夫人微笑道:“事到如今,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十锭银子,换你婚书一张。”
叶君生早有预料:“这么说,伯母是不愿静儿嫁于小侄了?”
“当然不愿。”
江夫人语气转冷。
叶君生质问:“如果江家要解约,为何江爷爷不露面?”
江夫人道:“家公前日已奔赴冀州商谈生意了,我是静儿的母亲,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谁都无法勉强。”
叶君生低头不语。
江夫人劝说道:“君生,念你我两家世交,我才受你一声‘伯母’,也请你自重,强扭的瓜不甜。你连妹妹都养不了,怎么养妻子?我家静儿,一向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黄泥水,我是绝不会让她下嫁与你,受苦受难的。”
叶君生长吸口气,一抱拳,道:“既然如此,告辞了。”
转身欲走。
江夫人拍案而起:“你走可以,但一定要留下婚书。十锭银子,够你们兄妹吃喝几年了,不要不识好歹。”
叶君生回首,凛然道:“解约可以,但要老爷子亲自前来,因为契约是他亲手签订的。”
江夫人见他嘴硬,不肯就范,当即翻脸:“叶君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家静儿?识相得赶紧拿钱留下婚书,倘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没你好果子吃。我就跟你说了吧,我家静儿已和彭家二少爷有了往来,你若一味死搅蛮缠,哼哼,别怪做伯母的不提醒你……”
这话不说出来还好,叶君生一听,一股莫名脾气泼辣辣翻腾而起,泥人都有火,何况穿越者?
其实如果江家真下定决心要解除婚约,他在原则上是无所谓的。作为现代青年,对于包办婚姻本来就不喜。况且自家情况,一穷二白,委实对不起人。解了就解了,没什么大不了,死不了人,也不会因此贪图那劳什子解约费。
问题在于,按照目前情况,江家爷爷并不同意解约。江夫人纯属自作主张,虽然她是江静儿的母亲,但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主张的权力。
最重要的是,对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