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江云父女已在蜀山逗留了一个月,可爱的不悔也如愿以偿,蓄出了南夷女子特有的短发,喜欢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江云手掌中拱来拱去,然后仰头问父亲:“爹爹,我们还去望江楼吗?”
江云点头,通过一个月的接触,他已和苏铭成为好友,苏铭这位蜀山书院的夫子,是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而必宣的话唠,从他身上,江云打听出不少消息,只是还没有唐晓华的线索。
江云行事谨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直接询问,因为万一不成,会给唐晓华带来无尽的麻烦。唯有像现在这般,一复一日的接触,江云相信,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果然,就在这日,望川楼上来了位陈国夫子,闲谈间,苏铭向江云透露,南陈亡郑之心不死,蜀山城中就有南陈细作,城东的烟云楼老板便是。
江云好奇,询问何以见得,爱卖弄的苏铭便对他提起一件十余年前的往事,说如今的南陈大公子陈定,当年曾秘密潜入蜀山,落脚之地,便是城东的烟云楼!
闻言江云心中有数,好笑的道:“既然知道是细探,为何不抓?”
苏铭摇头,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蝇虫鼠蚁除之不绝,心里明白便好。
苏铭的话语里也有提醒江云的意思,警告江云,不管他做什么来的,鲁国也好,他国也罢,这里是蜀山,苏家的祖居之地,只要江云不生事,一切就都好说。
如此,江云肯定,唐晓华当年确实是逃到了蜀山,否则陈定不会追来,只是不知,陈定追杀唐晓华进行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如愿以偿?
江云决定去趟烟云楼,而且还是带着不悔一同去的,以至于楼中老鸨瞠目结舌,天下间,竟还有带着秃头女儿逛青楼的大爷……这女儿指定不是亲生的!
“爹爹,我们为何要来这里?”散退老鸨后,不悔小声的问道。
江云道:“为父有事,你也不用不自在,世间这等场所除之不绝,天道阴阳,善恶依从,无善则无恶,反之同样。你只需要记住,我们来这里是办事的,佛家管这叫不坠红尘业苦,放眼望去尽是红粉骷髅,心安则不乱。”
不悔毕竟只有九岁,听不懂这些,连连摇头,江云道:“等哪日爹爹带你去看看何为骷髅,你就懂了。”
“是尸骨吗?”不悔问道。
江云惊讶的看向不悔,问道:“你见过?”
不悔点头,大哥带她去过乱葬岗,这才大概明白,父亲是让她将楼下那些人当做冢中枯骨,视作不见。
江云正是这个意思,他把不悔带到此处,有帮她炼心之意,红尘炼炉中的种种,不经历不算炼化,若想成为非常人,必须洞悉世间所有。
江云自斟自饮,等着楼主前来,先前那老鸨几经推脱,说楼主事忙,不亲自见客,江云许下重金,她这才说去试试。
不悔隔着门观察着楼下弄堂,很快笑声传来,一位身穿朱红羽纱纹裳的妖艳女子披霞而来,舞着衣袖,掩起嘴道:“呦,大爷,您这真把小姐也带了。”
江云皱眉道:“你是楼主?”
那女子小步上前,拿起桌上的酒杯,笑道:“奴家朱玉,敬老爷一杯”女子饮下一杯,露出盏底。
江云也喝了一杯,道:“我找的不是你,叫陈定安排的人来。”
女子不动声色,又满上一杯,敬酒道:“陈定?公子说的可是哪家大爷?”
江云不接道:“你下去吧。”
女子等了一会儿,只好自己饮下这杯酒,说了些客套话后离去。
如此中坐了近半个时辰,也没人来招待他们,正要离去时,才有人出现,是位五十多岁,个头不高,但很健硕的微胖员外,客气的道:“公子留步,不知您欲意何为?”
江云盯着这位,见他大眼含沙,应该这位聪明精细之人,便道:“你是楼主?”
那人道:“正是在下,展童。”
江云拿出一面金牌道:“天武阁,尊武皇令,特来询问唐家郡主的事情。”
展童闻言沉默片刻,向里让道:“不知是扶风堂中那位管事,彭堂主可好?”
展童关上屋门,天武阁六堂,天机、潜阁、猎云、扶风、百鬼、莫问,扶风堂负责通传天下消息,在八荒九国都埋有细作。
江云重新落座,将金牌反了个面儿,扣在桌上,显出‘天机’二字。
展童瞅了一眼,为江云添酒道:“原来是首座,您有何事?”
天武阁六堂以天机为首,统辖各部,武思敏交给江云这面金牌,也是为了方便他行走八荒。
江云毫不客气道:“我只想知道,唐家郡主是不是被你们所害,实不相瞒,此事国师亲自过问,如今唐家在武国的地位你们应该清楚,我希望能如实相告。”
展童闻言道:“刘循是你们杀的?”
江云不答,只是盯着展童。
展童坐下,摇头道:“江云,七真观,你们武国越来越不得了。”
展童的话语酸味十足,更带着不屑,但半晌没有得到江云的回答,江云只是盯着他,盯的他心里发毛。
展童瞥了江云一眼,难掩心中恐惧,为了遮掩,竟为不悔也满上一杯……展童问道:“未请教大名?”
“荀华”江云神情冷漠,人有七情六欲,每一种情绪的出现,都会改变人的言行举止,内里造化,这展童心中露出怯意,那便说明,他还是个凡夫俗子!
对待凡夫俗子,江云有的是法子,五情中的